南和苏合上门,在暗淡的走廊里发了会呆,然后往自己的房间走。随即他就听见房门被人拉开了,他往自己的房间走。老旧的木板踩上去发出吱呀的声响,随即他就听见梁隅出来了,在追着他走。
他走的更快,回到自己房间,要把房门合上,一只手却按住了房门,用力推开。
卧室的光照亮了梁隅水湿的身躯,比从前都要黝黑一些,是这些天做活时晒的,也更高大,精壮,黑夜里,像一只优美健硕的豹子,露着发红的眼,看他。
两人的目光对视上,梁隅的余光瞥见了房间里老教授的遗像。
这遗像之前是挂在正堂的,逃亡的时候南和苏把这张照片收起来了,回来以后就放在了自己的卧室里。
他松开了手。
南和苏便将房门扣上了,靠在门后,他的手指都蜷
() 缩起来,却被适才那怒张的一幕冲击到,他昏昏沉沉,轻轻打开了房门去看。
梁隅却并没有走,打开的房门像是一种默许,一个回答,于是他瞬间就推门而入,把他压到了墙上亲过来。
嘴唇接触的刹那,两人都情不自禁地发出了闷哼,是触电一样的,让人浑身发抖的感觉,细密的电流从他们的嘴唇迅速蔓延至四肢百骸,南和苏一下就站不住了。
梁隅像是饿极了一样毫无章法地热烈地亲他,嘴唇磕碰,牙齿磕碰,然后梁隅一把将他抱了起来。
南和苏浑身发抖,像无助的美丽的羔羊,不敢抬头。
梁隅从放有恩师遗像的房间里出来,抱着他穿过长长的走廊。
两人的体重叠加在一起,踩在木板上的声音更重,每一声都踩在他们的心上。外头突然亮了一下,随即响起了一声惊雷,南和苏抱紧了他的脖子,闪电照亮了梁隅绷紧的眉眼,露出的上臂肌肉结实,修长,衬得南和苏愈发清瘦,单薄。
他将南和苏抱进自己的房间,关上了房门。
闷热了许久,一场暴雨就这样突然袭击了思园。
养了一整个春天的花草都在接受暴雨的洗礼,雷声掩盖住了南和苏的叫声。
南和苏感受到了年轻男人和老年人的不同,老年人的爱是春风化雨的,是珍重而怜爱的,但年轻男人的爱是如暴风雨一般的,闪电劈开他的身体,惊雷诱发春蕾。他有了人生从未有过的体验。
他就这样彻底告别了他逝去的爱人,被年轻的新爱人填满。
他痛苦又快乐,羞愧又放纵,他捂着脸,又被梁隅舐去指缝里的眼泪,梁隅叫他师母,一遍一遍地叫他,说他如何爱他。
年轻的爱情摧枯拉朽,让人迷醉。
修葺好的思园被这一场暴风雨摧残的完全变了模样。
但夏季的暴风雨不是一场灾难,它孕育着更蓬勃的生机。接下来的六月,七月,密闭的思园成长为生命狂欢的王国,而他们在这个庭院的每一处都留下他们的印记。
年轻的爱情让人重回青春,爱人的日日浇灌,让枯萎的百合迎来人生最芬芳灿烂的花期。梁隅抱着南和苏,从老教授的遗像前走过,然后将遗像扣下。
他彻底覆盖了他恩师留下的所有痕迹,成功地鸠占鹊巢。
爱情可以是心灵上的交流,精神上的崇拜,是无私的托付,精明的盘算,也可以是身体上的纠缠,也可以是热烈的,简单的,莽撞的,自私的,更深刻的。
南和苏忽然想,或许老教授早就洞悉了他这位学生爱怜难舍的目光。
他要这样想,然后获得永久的感念,和真正的解放。
他们在思园度过了此生最美好的时光。
南和苏融化成了一汪水,人生从未如此痴爱一个男人。
几个月后,初雪来的时候,思园易主。他们也将一起登上前往欧洲的轮渡。
他们拎着行李,在大门口回望。
思园早已变了
模样,秋冬的时候,梁隅给整个园子做了大修剪,新主人不喜欢太葱郁的庭院,庭院太深,仿佛很容易藏着些什么,如今它一派肃穆光明的气象,等着来年再发新枝。
“走吧。”南和苏对梁隅说。
梁隅穿着长大衣,拎起行李箱,和南和苏一起坐上车。
车子远去,雪花簌簌落下来,南和苏靠在了梁隅的肩膀上。
离开思园,意味着过去一并抛下,新的未来在等着他们。
大雪下的那样大,很快就将他们的脚印覆盖住,也将他们的痕迹完全抹去。
无人认识他们的异国他乡,成了他们新的乐园。
新的世界有新的挑战,但他们度过了很幸福的一生,比任何夫妻都要恩爱,一辈子没吵过架。
许多年后,南和苏和梁隅踏上故土。
他们在相关人士的陪同下逛老京州,来到了思园。
他们都已经头发花白,比老教授当年的年纪还要大。南和苏更加温柔,儒雅,梁隅则更加沉稳,端正。
只有思园还是过去模样,和周边的几个园子一起合并,里头游人如织。
两人昂贵的衣着和干净的气质让人瞩目,但没有人认得他们两个老人家。
他们走过思园的每一处。
湖水变浅了,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