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府。 “啪!”一声清脆响亮的耳光声从正屋传出来,紧接着是重物倒地的闷响和女子低声啜泣,站在门口的丫鬟紧抿着唇,两只手紧紧攥在一起,关节处隐隐泛白。 太子妃郑双双跌在地上,一手撑着地面,勉强直起上半身,另一只手捂着红肿的脸颊,肩膀在轻轻地抽动着,呜咽道:“妾身……究竟是哪里惹了殿下的厌弃……” 顾光耀阴沉着一张脸,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她:“忠勇侯府一窝子废物,你还能是什么好货,见到你就晦气!” 语罢,拂袖离去。 门口的丫鬟紧忙迈进来,看着主子默然垂泪,也跟着泛起心酸,轻手轻脚地搀着郑双双起身,又扶她半倚在床榻上。 丫鬟动作熟练地掏出早就备好的浸了凉水的帕子,轻轻敷在郑氏脸上肿得老高的掌印上,眼眶微红道:“太子他……怎的又对您下这么重的手……这月都打了四次了,今儿还接了宴请帖子,这还怎么见人……” 她是郑双双的心腹,从忠勇侯府陪嫁来的丫鬟,见自小服侍到大的姑娘挨打受气实在心疼。 郑双双垂下眸子,轻叹口气,淡淡道:“便说我身子不适,送些礼物过去吧。” 之后,她屏退了丫鬟,独自倚在床栏上,思忖着:早上起来还好好的,回府便沉着一张脸…… 想到最近顾光耀最在意之事,郑双双心头蓦然一跳: 莫不是与海寇议和的计划失败了? 书房里。 顾光耀神色阴鸷地坐于书案后,唇瓣微动,一道凉薄低柔的嗓音缓缓响起:“江家丫头可传来什么有用的消息?” 陈元青忙回话道:“微臣已让人传了口信给她,很快就能有回信。” “废物!出了这样大的事,还要咱们巴巴的去问她?你可真是埋了根好暗桩啊!” 顾光耀一拍书案,声色俱厉道:“今儿早朝,父皇为何直接拍板了对海寇的招抚?是不是顾九卿向父皇进了什么谗言!顾九卿近日的行踪如何!都跟谁见了面!这些事情你可都清楚?!” 陈元青忙匍匐于地上,瑟瑟道:“回禀殿下,江幼那丫头中了微臣的碧影痋,定然不敢背叛!刚入王府,怕引起顾九卿的怀疑,这才未及时通报!殿下息怒!” 他对江幼体内碧影痋的情况,始终觉得有异,但如今这当口他可不敢说这种话……无论如何,先捱过这关。 见上首之人似乎平息了些怒气,陈元青再次开口道:“如今皇上心意已决,欲要招安那海寇,殿下要早做决断啊!” 顾光耀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眉头紧蹙起来。 此番他主张与海寇议和,便是为了借此机会调动大批金银供奉,以继续在东海两城的“大计划”。 如今被横插了一脚,怕是会生出很多事端来。 着实麻烦 他冷声吩咐道:“通知赵良,事情先停一停,把尾巴处理干净。” 顾九卿这个奸猾的,不知用了什么手段,竟哄得父皇同意了狗屁招安之法。莫非,父皇还是对这位嫡子抱着什么期待? 想到这里,顾光耀的眼皮猛跳了几下。不过,他又轻嗤一声,觉得无须挂心。 毕竟嫡子与嫡子也是不同的。 他那位深受父皇宠爱,惊才绝艳的大哥此时已化作一具枯骨,而顾九卿就算蹦跶得再欢,也只不过空顶了个嫡子的名头,手中无兵无财,掀不起什么风浪! 顾光耀嘴角微扬,冷笑一声,若是父皇当真想要再复立一位嫡子为储君,他不介意再谋划一起“北川之战”,把这位琼枝玉树的宣王殿下也送进冰冷的皇冢里,跟顾嘉辰为伴。 宣王府,书房。 魏远山轻捋胡须,微笑道:“殿下如何算得皇上必会采用招安之法?” 顾九卿负手立于窗前,淡淡道:“只要对父皇为人了解一二,便能推算出这个结果。” 他这位父皇,看似是一位明君,守江山国土,爱重百姓万民,其实却是个自私冷血的,最在乎的永远是他的名声。 此番海寇之事,若战,恐被议论朝廷不顾生灵涂炭,百姓疾苦;若和,却也难免被骂作软柿子,窝囊废。 想来昊元帝心中早已有了决策,不过是留了些时机,装作难以抉择罢了。 顾九卿转头望向削瘦的老者,笑道:“父皇之心,老师岂会不懂。” 魏相长叹一声,赞许的望着眼前年轻的皇子。 当初他并不懂顾九卿为何执意要招安那群海寇恶贼,两人实实在在地辩了几次。待顾九卿言明其中深意后,魏相才知道,这个年轻的皇子心中并非一片风光霁月,也有雄心抱负,有丘壑万民,是个不输先太子的治国之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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