祭海大典结束后,江幼和桑北延跟随罗万海到涠雾岛的深处。 这里竟有一间坐落于竹林中的敞阔院落。 以竹子为院墙,扎的很是细密,正门上书三个大字“竹海阁”,落笔苍劲,极具风骨。 桑北延站在门前,一双浓眉蹙得愈发紧了些,微仰着头望着那字出神,只觉那笔锋好似一道铁钩,将关于那人的记忆尽数钩拽了出来。 十五年前。 那个少年也是一袭青色锦袍,头戴金冠,笑容恣意地端着笔杆子里,朗声道:“想不到夜太子骑术箭术俱是一绝,偏生这字写得有如狗爬,实在是始料未及。” 因着这番嘲笑之辞,年幼的北境太子开始极为刻苦地练字,便是为了有朝一日与他再比试一番。 而那一手力透纸背,风骨峭峻的字,桑北延绝不会认错。 这三个字,一定是出于那人之手。 那人怎么会住在这里? 他明明…… 桑北延眸色一深,旋即大步走到罗万海面前,沉声道:“这院子里,住了何人?” “这?” 罗万海挑眉,嘿嘿笑了两声,才道:“实不相瞒,这里正是我的寝居,桑兄有何见解?” “那这字?”桑北延不死心。 罗万海也抬头瞧了一眼,无所谓道:“嗐,闲来无事,随便写写罢了。” 怎么可能? 桑北延死盯着那张完全陌生的脸,一时语塞。 “桑兄若是喜欢这字,来日我定多写几幅送你。”罗万海笑着,率先踏入那院落。 江幼以肘碰了碰桑北延,小声问道:“认识?” 桑北延再次仰头望了望那苍劲的大字,微微颔首,又将目光落在已踏入院落那道青色身影上,缓缓地摇摇头。 故人故情怀故宴,相望相思不相见。 当罗万海将一个约六尺长,以油布包裹着的物件儿放在书案上时,江幼径自问出声:“倭刀?” 罗万海动作一滞,抬眸道:“江御史如何得知?” 说着,他一手扯落油布,露出一柄弯曲的,无比锋利的倭刀。 与顾九卿给她看的那把毫无二致。 江幼蹙眉道:“罗魁首引我至此,便是为了言明除你这涠雾岛的海寇外,另有一伙……倭寇?” “海寇?” 罗万海仰头大笑:“在江御史心中何为海寇。烧杀抢掠为寇?欺侮百姓为寇?暴取豪夺为寇?” 他倏然收了声音,直直望向江幼:“这海寇之患,其中内情如何,你们可查明了?” 其陡然间散发的气势,一扫书卷悠然之气,眼神凌厉,气度威仪,竟隐隐有着王者降临的霸气。 不待江幼说话,罗万海继续道:“没有两城总兵卢望海,这嘉城和兴城两处大营中,便再无一人肯说实话?!” 桑北延望着他,愈发觉得仿似故人姿容。在自己颠沛流离这数十年,面前这人又经历过什么呢。 江幼直面着罗万海,丝毫不被其强大的气场所迫,开口道:“多年来,侵扰东海沿线城池百姓的有两伙海寇,其中一伙尤其暴虐成性,杀人如麻,又无恶不作之人使用的武器,便是倭刀。而我昨夜已探过你们的武器库,这涠雾岛上之人,并不使用倭刀。” 罗万海冷哼一声:“就只有这些?” “还有。”江幼无奈道:“看过这祭海大典,我终于明白罗魁首这请帖背后的良苦用心。” 且不说这大典主意是祈求丰收,感恩回馈。 便是在她登岸这短短两日的所见,及在祭海大典中她所观察到的,都表明了一件事——这岛上大部分都是渔民,虽然个个都是皮肤黝黑的精壮汉子,但仔细观察其动作,便知并非杀人越货的匪类。 只有罗万海和两个岛主身边的,才是一些练家子,有些功夫的。 刚在高台处,出手制服申奎手下的那些人,动作中竟隐隐有些东楚正规军的凌厉架势。 江幼直言道:“敢问罗魁首跟卢望海是什么关系?” 罗万海听这话,并不如何惊讶,只问道:“为何有此一问?” 江幼笑道:“关于嘉城和兴城因海寇侵袭之事,在盛京听到的和在这嘉城中见到的,相距颇多。” 递到昊元帝手中的折子上,说的是海寇以数百艘战船登录,不仅将嘉城和兴城洗劫一空,损失惨重,哀嚎遍野,两城总兵卢望海更是阵前失踪。 可是。 这跟她和顾九卿瞧见的却是大大的不一样。 不仅这城中损毁一般,繁华依旧,且百姓情绪稳定,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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