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之前见过, 您还有印象不?就在那个什么银行,当时他们糊弄人来着。”
这人恐怕许梦雪想不起来,特形象生动地描绘:“我就那个, 从三里屯儿来的,我还说我跑老远,坐了好几趟车,您想起来了吗?”
他一说起银行,便把许梦雪的记忆拉回了那个令人无语的上午,以及充满儿戏的银行招标。
后来, 她也知道, 招标的结果是钱婷婷中标。
这个结果吧,多少让人颇为无语。
银行何必多此一举呢?
根本没那必要。
这和内定没什么区别。
许梦雪止住想法, 倒是不太明白对方的来意:“我知道你, 当时有印象来着, 今儿你是?”
“我专程来找你,我在三里村, 俺叫李平安, 在三里屯有个小作坊, 专门做衣服, 人不多, 一共有十来个人, 有几台缝纫机……”
李平安没给许梦雪打断的机会, 一气把自己的情况介绍清楚。
他在三里屯是个小型个体户, 招了十几个工人, 打版做衣服,他负责外出跑销路,把衣服卖出去。
一般, 他会卖给小贩,有的小贩看见别人的地方有好的版型,就把衣服拿到他这里,让他的工人们按照版型来做类似的,去模仿人家。
这样一来二去,倒是积累了不少客源。不过,这些客源倒都是在三里屯附近,外面的小贩也少知道他们。
他开始还挺满足,总归是比他种地挣得多。等到他出去了解市场,也才知道三里屯的那些小贩中间的利润赚得有多多。
这是一方面原因。
没人家外头利润多,他倒也能接受。
主要是他们三里屯太远了,交通啥的不方便,来来往往进出不容易,少点就少点,他也认了。
这段时间,随着封城扩大了火车站建设,路过封城的铁路变多,去外地也更方便,加上都有人买上小汽车了,来往外出比之前动辄四五天一星期的,方便多了,这就导致许多小贩们不来找他们做了,他们的生意就差了。
生意变差,那就只能想办法呗。
看上了银行的招标,想来试试。
申请的时候闹一出,好不容易等到公示了,临到头才知道,这就是给太子抬轿子,来陪跑来了。
气得他呦!
真是没办法。
“许老板,俺看你的店看了三天了,从你开业俺就看着,出货特别快。你卖的这些版,俺们都能做,俺的工人们上手可快了,真不夸张地说,俺的工作手快活好!”
但许梦雪暂不需要制衣团队。
很简单,店里的都是来自羊城那边的新品,随流行更新换代很快,以保证店铺立稳脚跟。
许小弟那边的,也是和吴雯的厂子里有合作。他们的交情放在那儿,不说交情,光轮工作的话,他们合作得也很顺畅,唯一遗憾的是居高不下的布料。
李平安不产布。
当然,不排除以后会需要这样一个团队,遗憾的是,现在并不需要。
李平安听到她的拒绝,脸上显出沮丧之色,他颤抖着嘴唇,喃喃问:“许老板,你真的不考虑吗?”
许梦雪摇头:“李老板,抱歉了,真的暂时用不到。”
李平安丧气地垂下头:“那好吧。”
叹口气,“打扰了,俺先走了。”
他垂头丧气地往前走着,下午的太阳拉长他的身影。正是日光最好最烈的时候,看他瑀瑀独行的身影,莫名地生出一种难过和悲伤。
许梦雪于心不忍,开口叫住他:“李老板,虽然现在用不上,您还是给我留一个联系方式吧,说不定哪天就用上了,您说是不是?”
李平安回头,咧嘴道:“是是是,多谢许老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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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过李平安,许梦雪坐公交去找许小弟。坐在车上,她的眼前总是闪过李平安那沮丧中又带着绝望的身影。
他的现状应该不像他说的那样简单。
他们必定是遇到了难处。
这份难处终究难以对人启齿,起码是对只有过一面之缘的人开不了口。
具体如何作难,许梦雪猜不到,约莫能猜到点,他努力拉活儿,难处多多少少是和钱有些关系的。
关系浅了些,她不必去做老好人。
再看吧。
许梦雪闭上眼,侧靠在公交车的车窗上。春风拂面,带有暖意,吹得人脸上舒舒服服的,也吹得她散去一身疲惫。
她同时也在做自我反思。
有的时候,好心没错,但好心并不一定会带来好结果,甚至可能给自己带来意想不到的坏处。
而她也发现,她性格里有软的部分,容易心软,容易同情他人,还容易想着说能帮一把是一把,在自己力所能及范围内。
这算不上多大的缺点,却也的确是个弱点。
自我剖析结束的时候,许梦雪刚好到站了。
在市郊,一个仓库。
地方略微偏僻,来这里的公交车两天一趟,她下车后,便看到等到站牌的许小弟。
“姐,你上车,我带你去。”
他骑自行车来的,许梦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