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易二嫂来了,她不认字,只好由易二哥带她坐车,唯恐给坐错了,找不到路。
许梦雪他们家里没地方住,易霆说要给他们开招待所,没想到二嫂摆摆手拒绝:“我们都整好了,你们别操心了,俺们上城里来,本来就是给你们添麻烦了,哪会再让你们花钱。”
他们都是安置好了,才找上门的。
易霆也是挺意外于二嫂的干脆利落,他其实和二嫂打交道不算多,等二嫂进门,他没多久就结婚进城了,是以他对二嫂的印象也和大嫂差不多,没想到两个人是完全不一样的人。
他一时有些明白,为什么梦雪喜欢二嫂了。
要接待他们,许梦雪今儿专门早些回来,去了隔壁的国营饭馆。
想之前,她第一次带两个孩子走进这家饭店,他们生意还很好,几个月过去了,对方的生意不说一落千丈,却也挺受冲击的。
店里人不多,上菜不用多等。
担心二嫂和二哥不自在,许梦雪先点了招牌的黄河大鲤鱼,又点了碗蒸小酥肉、糖醋里脊,以及红烧肉,然后又点了皮蛋豆腐、凉拌猪耳朵、豆腐三丝,之后再问二嫂和二哥喜欢吃什么再加菜。
二嫂哪料到他们给劲,一口气点了这些,还都是硬菜,忙道:“够了够了,这都吃不完。”
他们俩说什么不肯加菜,许梦雪只好作罢,又问了问孩子们,俩孩子好久不吃这里的葱花饼,便要了一份。
四个大人两个小孩,一共七道菜加一种主食。二嫂二哥一开始束手束脚的,不太放得开,后来,许梦雪要了两瓶啤酒,一人一小杯喝着,他们俩的话匣子也就打开了。
二嫂不住地夸菜好吃:“这鲤鱼地道,、正宗,不愧是国营饭馆的,就是不一样。”
她说,二哥附和:“是啊,这鱼好吃,真鲜,不愧是黄河里头出来了,瞅着就是肥啊。”
二嫂又说:“小酥肉真烂,真敢用料。你们都不知道,最近咱们村里有人吃喜酒,净会糊弄人,小酥肉里头没肉,都是面疙瘩,你说这得多亏心。”
易二哥:“可不,咬一口,老硬老硬了,费牙得很,亏心死了。瞅这个多烂多香,一口都是肉。”
二嫂再说:“啧啧啧,猪耳朵可以啊,卤得行。他们还挺舍得放辣椒。豆腐丝也凑合,不过红烧肉真香,又软又烂,解馋。”
易二哥坚决捧场:“那没错,这红烧肉也就这儿了,其他地方做不出这种味儿。”
两人一唱一和,像说双簧似的,逗得小煦和瑶瑶咯咯直笑。
可能是孩子们笑得二嫂不好意思,她没好气白易二哥一眼:“说得就跟你见天儿吃红烧肉一样。”
易二哥委屈,解释:“这不是咱妈前两天刚给虎子做了嘛,我偷吃了两块,也就那样吧,有点儿硬。”
说起这个,二嫂立即不高兴了:“好好吃饭,你说这个干啥,糟心不糟心?”
她早几天就想来了,可惜修坟的事一直没定论。这回他们来,一个是从易霆手里带回去修坟的钱,一个是她想问问弟妹能不能帮帮她。
上回说了,她没想好。这回她想好了,确定想留在这儿。
其实按道理,作为庄稼人一般不愿意背井离乡,哪怕在城里,没了地,也觉得不踏实。
只是,她实在不太想看婆婆偏心,还有小姑子和大嫂整天叽叽歪歪,实在没劲得很,不如上城里来。
上回,她开口问的时候,是抱着试一试的态度,没有想什么结果。既然弟妹愿意帮她,也丢下话可以找她,她这回就来试试。
成了努力留下,不成再想办法也行。
反正,一个大活人,不至于被一泡尿憋死。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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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罢饭,他们一起来易霆家,二嫂说明来意,说自己就是想留在城里,其他的不作他想。
她也想过自己拿手的,一个是会说,可会看人脸色了,还有一个是娘家有人。她娘家人多,也算齐心协力,要是想干点啥,他们别的没有,就是人多。
而且,她也是苦过来的,手上会做点活,只是她不识字。
会说会看眼色,许梦雪就想到让她干什么了。正好店里需要一个店员,可以让她试试。
至于睡觉的地儿,他们搬家,二嫂也可以暂时住在他们旧家。
至于二哥,他人也很痛快:“我就是个庄稼人,啥也不太会,有一把子力气没处使。”
二嫂没好气道:“那你搬砖去吧,咱们来的路上看那个包工队,挺适合你。”
说是这样说,她还是替他找补,“他啊,还会点木匠,没咋学过,全看人老师傅做的,自己上手就会了。”
至于为啥没专门去学,是因为之前家里脱不开,得有人一块种地,且木匠这种也不受欢迎,就怕跟什么资本主义沾上边。
易霆暂时没想到合适的,许梦雪倒是有个推荐,就是许援朝和许大哥的装修队,不过他们零零散散的,不正式,活计也不多,就怕他去了没活。
易二哥很满足:“我去跟着学学,没活俺就吃软饭,挺好。”
易二嫂:“……想得美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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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来城里倒是好来,他们仨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