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妹妹林织的生日,林浠花了88元巨资给妹妹买了一个小蛋糕。
兄妹俩走在雨中,还在读初一的林织问:“哥,妈妈打钱了吗?”
妈妈通常会在月底把抚养费打给林浠。林浠第十次看手机,摇摇头。
终于,手机震了震。
屏幕上显示一行字:
【妈:晚几天把生活费打给你们。】
雨水击打在雨伞上,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水坑里绽起一朵朵暗色的花。
林织虽看不到那条信息,她猜到了什么,望着那些花喃喃:“妈妈怀上新宝宝了,以后她会不会不给我们打钱了?”
林浠:“想什么呢,抚养费会一直给到你成年。”
他揉揉妹妹的脑袋:“我打工的钱过几天会到账,再说了,以后哥读大学了,钱多着呢。”
林织马上抱大腿:“嘿嘿,那等你赚钱了,我要更大的蛋糕!”
林浠:“不仅买大的,还给你买双层的!”
林织开心地跳了起来。
一辆轿车从他们身边疾驰而过,泥水溅了一身。两只落汤鸡对着那辆车痛骂,骂完后心情舒爽多了。
他们住的房子有着上个世纪的风格,老旧、低矮、斑驳。老鼠到处安家,墙上贴满了广告,经常断水断电,用个功率稍微大点的电器就会跳闸。
而事实上,他们父母离婚前,家里的经济条件还算不错,在当地有两套房,一套在郊区公园内,一套在市中心,跃层,有两百来平。离婚后,母亲拿了郊区那套小的外加三十万便抽身离开,车和大房子都归父亲,当然两个孩子的抚养权也在父亲这边。
那时林父意气风发,给孩子请了保姆,让他们读昂贵的私立学校,自己通过网络认识了白富美,打算结婚来着。结果那位白富美只想寻求刺激,根本不愿意为了他离婚,这段失败的感情让他颓唐,接着便是生意失败,卖车卖房。保姆自然是请不起了,私立学校也没钱读,为了逃债林父带着孩子换了城市,转了学,辗转在各种出租房里,最终他们在小城市郊区租下了这套狭窄的老房子,一住就是三年。
林织跑在前头,每上一层楼嗷一嗓子,苟延残喘的灯泡挣扎着闪一会儿,又灭了。有几层楼灯泡彻底坏了,楼道黑黢黢的,好似藏匿着恶鬼。
到了402,开门,浓烈的烟酒味扑鼻而来,到处都是啤酒罐。
父亲林昊的卧室门锁着,估计在睡觉。如今的林昊早已不是那个笑脸常开的父亲,他常年把自己关在卧室,半夜出来喝酒高歌,心情不好就会抽人。那种时候,林浠会把妹妹藏得严严实实的,给她戴上耳机,让她锁好房门不要出来。他的胳膊腿上有着各种血瘀,每次快要好了,又会出现新的。林昊把他的暴力称之为爱。
林浠做饭,林织打扫卫生。
不多时,林浠端了一大锅方便面出来。他有专门加煎蛋和火腿肠。小蛋糕摆在旁边,其上有着巧克力、草莓和彩色蜡烛。
父亲震耳欲聋的鼾声穿透了薄薄的房门,此时如果强行唤醒他,少不了一顿骂。
林浠:“我们先吃吧,给他留着。”
他们要把仪式感做足,关了灯,在烛光中小声地唱生日歌,然后妹妹吹蜡烛,许愿。
她每次许愿都会说出来:“我要和哥哥一起暴富!”
林浠十分赞同:“对,暴富!”
他们实在是太穷了。
林浠每天都在算账,每个月妈妈会给他们生活费,他刚高考完就打了两份工(工资还没到账),以后他在C城读大学,打工的机会更多了,学费可以贷款,可以争取奖学金,他的妹妹还在义务教育阶段,学费很低。
但是,不够。
就算林昊的债
务与他无关,林昊手头没钱了。为了继续生活,必须缴纳房租物管水电网费,就算顿顿用廉价食材自己做饭,三个人的生活费依然是不小的开支。他们的父亲已经堕落到可怕的地步,竟然会偷儿子的钱,拿去买酒赌博,还说抚养费本来就该给他。林浠要是反抗,又是一顿打。
他们现在的家,根本就是看不到希望的黑洞。他们没资格生病,这个家彻底垮掉就是分分钟的事。
林浠隔着烛光,看着笑容灿烂的妹妹。
妹妹从小长得好,就是太瘦了些,显得眼睛更大了,像一只迷蒙的小鹿。从小就臭美的她,却没有新衣服穿,现在身上这件毛衣还是妈妈织的,小时候穿嫌大,现在明显短了,手肘的部位破了个洞,林浠用针线补了。
林浠摩挲着手臂上的血瘀,陷入了沉思。
夜晚,林浠坐在妹妹床前:“吱吱,你愿不愿意跟着妈妈?”
这么多年,林浠之所以一直在父亲身边忍耐,是因为他一直相信总有一天父亲会振作起来,变成以前那个他最爱的爸爸。可是一次又一次的辱骂和暴力彻底浇灭了他的希望。
如今他快读大学了,终于可以摆脱这种可怕的家庭,可是他的妹妹该怎么办?并不是说,妹妹跟着妈妈就会获得幸福,但至少比现在好吧。
林织连忙摇摇头:“叔叔不喜欢我……”
林浠:“我跟妈妈聊过这件事,她在跟叔叔做思想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