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量给您的。”
毛球想要跟着他们一起离开。
这可真叫人有些料想不到。谭真不得不向他解释,一来他们不是去旅游而是在被抓捕中逃亡,他跟着他们反而会更加危险;二来他们不可能把他也当成孩子背在背上,一名乞丐留在城镇中的生活质量绝对要比在荒野四处流浪好得多。
毛球只是茫然地站在那里看着谭真的嘴唇一张一合,也不知道听懂了没有,或许不能说话的他对语言的理解也极其有限。谭真放弃了,配合手势让他折返回去,自己则同砂岩一起出发。但离开鹊鸲港附近不久后,他们听到树丛中传来可疑的响声,毛球仍在偷偷尾随他们。
“他是不是太执着了?”砂岩问。
“他会放弃的。”白银术士冷淡地回答。
毕竟他们要去的地方不是几步开外的露营地。他拿出银镜前后翻转三次,镜面中浮现像指南针那样的引路标,这是导师给他留下的记号。他要拜访的蹒跚使徒居住在距此地有十数日路程的西方,而砂岩带着小路易要赶往帝国的首都威盾,至少眼下他们两人仍然同路——或者用砂岩的话来说,可以彼此照看一阵子。
砂岩可以说是个徒步旅行的专家,有大量需要公证的案件地点车马无法到达,只能依靠法庭之手背着木杖翻山越岭,跨过那些连飞鸟都难以横越的险地。他知道如何在山岭中分辨路径,也会传授谭真呼吸的走路的节奏,使身体在长途跋涉中不感到疲惫——虽然后者还是走得脸色苍白。平时他还会在旅行途中时不时打点猎来补充食物来源,不过这一路上迄今为止他们还没收获任何猎物,因为每次林间有窸窸窣窣疑似野兽动静传来,走近一看都是鬼鬼祟祟的毛球从树后探出脏拖把一样的脑袋。这家伙把动物都吓跑了。
“这样下去我们会断粮的。”
砂岩跺脚踩灭篝火的余烬,有些发愁地说。金发的小男孩咯咯笑着去扑那些四散的火星,被砂岩一把薅住后衣领提起来放在背上的筐里。但即便口粮短缺他们也没有忘记在火堆旁留下一块抹上奶酪的干面包,等他们离开那个探头探脑的毛球就会把它拿走吃掉。
至于为什么……有一天早上醒来两人睡下的篝火旁有狐狸或者豺狼的爪子留下的痕迹,但没人受伤,小路易也没在睡梦中被叼走。有人替他们赶走了那些野兽,他算是他们第三班的守夜人。
距离下一个城镇已经不远,他们就是否能够进去补充食水进行了一番争论。谭真指出下个城镇离鹊鸲港又不算远,它们又属于同一个领主,抓捕令很可能已经传到那里了,而大名鼎鼎的砂岩骑士显然还没习惯被通缉的生活。砂岩无从反驳,但最后他们达成了一致:至少可以回到城镇附近的道路上碰碰运气,或许沿路能遇上消息没那么灵通的农庄,他们需要的只是一次短暂的交易机会。
这个机会来得比想象中更快。彼时他们正在马车道上走着,南部烈日炎炎,视野中空气仿佛都有高热激起的波浪,但至少道路宽敞平坦,比野外好走许多。谭真把自己藏在斗篷的阴影里埋头赶路,被炙烤得产生了轻微的眩晕,所以当他听见背后有马蹄声传来时还以为是自己的幻觉呢。
“让开——让一让!”
骑手的呼哨混合着响鼻,谭真和砂岩错愕地向路边让开,发现那是一支巨大的旅行车队。说是“一支”也不准确,两轮或四轮的马车与随步的人们分散成数人一组的小队伍,队伍之间前后都间隔一定距离,看上去互不相识,却组成了方向一致的壮观景象。
许多马车上都有成包的货物呢,他们一定不介意做上一笔利润极高的小生意,而且看方向,他们绝不是从鹊鸲港来的。砂岩骑士稳步走上前去拦在一辆马车前,展示自己的权杖,展示手中亮闪闪的金币,展示脸上善良无害的神情……赶马的农夫看他一眼,惊慌地匆匆抽了马儿一鞭子加速跑了。
“……”以往自诩存在既为证词的持杖者有点迷茫。他们的反应不像是认出了通缉犯,只是单纯的不愿交流……为什么?
接连拦下几辆马车得到的都是类似的拒绝,两人已经失望透顶。就在这时,最后一组车队里有声音喊住了他们,两人循声望去,赶车人有一身棕褐色的结实皮肉,两匹马儿疾行的缰绳被挽在戴满手镯的胳膊里。她驱使它们停下,朝路边人笑道:“嘿!你们要去哪儿啊,怎么不上来搭一段路?”
和她一起的还有另外两驾敞篷马车,三辆车子里的人都是和她一样的棕皮肤,此时纷纷探出脑袋投来好奇的视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