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林月娟她则是相反,自那回起,她心里便不大喜欢这个女娃娃了,自家丈夫被衙役抓走的恐慌实在太深刻了,丈夫不当回事,她这心里头还是有结,总想着若这女娃娃兜不住,那她的丈夫是不是就真的坐牢了? 反正原本她也不喜欢女孩家太闹腾太爱搅事了,喜欢的是文文静静的女孩,只因是长和老弟家的闺女,才多了些喜爱,后头也只变回原本的不喜欢罢了。 其余的倒是没什么,长和老弟夫妇人很好,很好相处。 长和老弟人随和乐观,与自家丈夫十分合得来,来住了这些日子,两人几乎天天黏在一起,一见面便聊得停不下来,各自吹嘘着什么,自家丈夫平日板正的人,那会儿都忍不住转了性子,跟着长和老弟吹嘘起来。 弟媳妇人也很好,聪慧有眼色,知她愁慧儿的婚事,宽慰了她不少,还亲自与她一道帮着相人。 如今慧儿嫁的人家便是弟媳妇帮着看过的,夫妻和睦,过得美满,只婆母有些不好相与外,其余的都好说,女婿是个拎得清的,会疼人,慧儿嫁过去没受什么委屈。 当初也幸好听了弟媳妇的话,没有嫁头先那家,那家家里要富裕一些,儿子看着人模狗样,后来才知晓儿子吃喝嫖赌样样精通,是个败家玩意儿,幸亏没嫁过去。 对弟媳妇她心里是感激的。 那一次长和老弟一家来访,住了好一阵子才走,还约定了下回再来。 只是世事无常,没想到再一次来的时候,却只得一个弱小可怜的小小女孩前来,长和夫妇和三个儿子不见了踪影,女孩也大变了模样…… 莲花鼻子酸涩不已,又笑着轻轻唤了一声:“族婶。” 待在宫里这么多年,她终于见到了自己的亲人,倍感亲切,本该高兴的事,只是不知为何,她想哭。 林月娟眼睛重新有了焦距,待看清了人,想要应,却又想起眼前的人已今非昔比,乃是宫里的娘娘,两人身份天壤之别。 她忙低下头去,用新学来的礼要去拜,刚蹲下身子,就被一双手有力的托了起来。 莲花紧走几步,将人托住,眼里闪着泪光,笑着道:“族婶怎如此多礼,我是小花啊。” 她抬眼怔怔地看着眼前的人,听到“小花”二字,一瞬间湿润了眼睛,赶忙低头擦了擦眼泪,胡乱地应:“哎,族婶,族婶……来看你了……” 是小花,对她还是一如既往的亲近,还是他们的小花。 往事难追忆,无论曾经因何事让她不喜,都改不了眼前的人是他们的小花,是他们的亲人,是她名义上的女儿。 她只记得小花爱惹事给自家带来麻烦,可怎么却忘了小花惹的事终究是为了她一家,怎么忘了小花也是个暖心的女娃娃,会夸赞她做的菜好吃,知道她腰不好,小小的年纪便叫来哥哥,一起抢着帮她搬东西。 无意中听到有人说她生不出儿子的闲话,带着二哥便帮她出气,将那长舌妇的家搅了个天翻地覆,鸡鸭鹅吓得都不敢回笼,狠狠给她出了一回气。 长舌妇找上门来,小花并着她二哥两人被罚跪,被弟媳妇狠狠的罚还不肯说出原委,后头才知晓是为了她,不想说是怕她听见伤心。 往事一幕幕浮现在眼前,让她眼睛里的泪擦都擦不干净,这么好的女娃,怎会那么凄惨,落到家破人亡的地步呢? 国子监内。 在震惊了一瞬后,莲沐苏恢复了往常的模样。 此时善学广场周遭都被官兵圈了起来,圈子外熙熙攘攘全是人,男女老少皆有之,瞧着装扮,读书人有,普通的平头百姓有,贩夫走卒也有,什么样的人都有。 有人为了看得见,爬上了马路那边的柱子,甚至还有踩了高跷的,被官兵给赶了下来。 推推挤挤,吵吵嚷嚷的,平头百姓被挤得骂娘,读书人嘴里有辱斯文也不断出来,却怕被人占了位置,跟贩夫走卒去挤,挤来挤去的,更神奇的是,还有小商贩在兜售东西。 马路外的商铺里也不少人,二楼窗户都打开着,里头人倒是不多,似是被人包了下来,有些还空着。 莲沐苏刚一出来,吵吵嚷嚷的人群瞬间静下来,有阵阵抽气声传来,不一会儿人群中响起窃窃私语: “这便是那太原府的跛子书生?瞧着不像啊,真跛了?” “这书生可真俊啊,比传言中还好看,真是一表——” “一表人才,还有那什么临风来着……” “玉树临风!” “对,就这词,这书生与那词好像啊。” “吴兄,这便是你好友说的那太原府连慕?太原府那帮朽木眼盲心瞎吧!” “相由心生,气质高华,单就这点,不必再考,在下都服了,难怪能与秦祭酒论道。” “走开走开,你挡着俺看人了,啊,麦画像啊,二十文一张?要要要,你快画一幅这书生,俺拿回去给俺家妹子瞅瞅。” “什么,涨到三十文了?奸商!” 待莲沐苏走出来时候,众人看清他左足的微跛,又是一阵惋惜声,摇头晃脑直叹气,实在太可惜了,怎会跛足了,便像一块美玉出了瑕疵,虽不瑕不掩瑜,终究还是让人觉可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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