莲花在旁边安安静静待着,任由她看。 待转了一圈出来,林月娟心里是完全信了,自家族侄女看模样过得的确不错,这里头的摆设便是她再眼拙,都能看得出来十分贵气,非寻常人家可比。 她心头压着的石头,算是松了松,回去给老头子也有交代了。 莲花将她引到客厅,让她喝茶吃糕点,开始问族叔身子如何,族姐如何。 言语之间极为关心,知道他们都好,莲花感到很高兴,这可是进宫以来,头次知道亲人的消息,她怎能不高兴呢? 她道:“族婶,知晓你们都好好的,我就安心了,回去告诉族叔,我在宫里头好着,让他保重身体,往后会有相见机会的。” “小花,知你过得好,我们便放心了。”林月娟感慨,心里释然了很多,她能感受到莲花的真心实意。 几人又闲谈了几句家常,莲花关切地问了问林月娟腰怎么样了,还好不好。 林月娟叹气,这腰不好是年轻时累出来的,时不时便酸疼,阴雨天也疼,治不好。 莲花闻言,朝小吉子使了个眼色。 小吉子意会,立即出去找人请御医过来。 在等待期间,莲花有些近乡情怯一般,犹豫了一下,问道:“族婶,我想问问我爹娘哥哥他们究竟发生了何事?当年我还小,不知事,懵懵懂懂入了宫,想帮家里头却鞭长莫及,好在万岁爷答应了替我找他们,你能不能告诉我当年之事,这样找起来也有个方向。” 林月娟心头咯噔一下,老头子果然没嘱咐错,这个事小花真的问了。 她脸色不自然起来,避开莲花的眼神,双手交叠紧紧握着:“当年,当年……你爹娘托人将你送来之后,只口头带了话,说做生意……做生意还是怎么来着……” 林月娟说到做生意时磕巴了一下,她抬眼望去,看到莲花的眼神,又避开去。 “哎哟。”她双手击掌,侧过身去,很是自责道:“瞧我这记性,越发不好了,怎么给忘了,忘了是做生意还是如何,总之你爹娘欠了巨债,只得背井离乡出去赚钱想法子还了。” 莲花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林月娟,这说法倒是和她知晓的一样,只是她心里有种古怪的感觉。 她按捺下那种古怪的感觉,急切地问道:“然后呢?” 林月娟虽是不敢直视,面色却自然了许多,越说越顺溜:“那会儿啊你还小,你爹娘怕你吃苦,便没有将你带在身边,又担忧讨债的人上门把你卖了,只得远远送到你族叔这避难。只是终究是我们无能,见似有讨债的人上门了,怕护不住你,迫不得已才……唉,你族叔担忧得觉也睡不好,唉……” 说到最后,林月娟情真意切的哀叹起来,面色十分动容,又是愧疚又是自责。 后头这些几乎全是真的,的确是迫不得已,否则谁又能狠心,将一个千里迢迢来投奔的孤女给送进深宫之中为奴为婢呢。 莲花顾不得安慰林月娟,追问道:“他们去了哪?日子过得很苦么?” 否则怎会不带她在身边? 林月娟表情一顿,这个问题也是老头嘱咐好了的。 她道:“小花,这事啊……” 她正想就着自家老头子编的,说后头长和老弟他们又来了一次口信,说去了很远,已经安顿得好好的,具体去了哪口信中却是没有透露,怕讨债的人知晓,想来日子过得还能成。 转头看到莲花焦急又渴望的眼神,她到嘴边的话忽然就说不出来了,心里不由充满了负罪感,不忍心再骗下去了。 莲花看着林月娟欲言又止的模样,手紧紧揪着袖子,眼睛还是一眨不眨看着她,又倔强又紧张,希冀地看着她,就希望能从她嘴里听到点什么消息来。 林月娟嘴巴微微张开,几次想要说出来,最终却是无力的长叹一声,摇了摇头。 来之前老头儿就千叮咛万嘱咐不能说,说了小花只怕受刺激要不好,可她也实在不想编谎话去骗小花了,左右不能说,干脆长叹一声,神情又沮丧又伤感。 “族婶是不知么?”莲花眼中希冀一点点消失,弥漫上哀伤,整个人黯然下来。 这么多年了杳无音信,一时半会族婶又怎么可知,是自己奢求了…… 林月娟狠下心去,还是缓缓地摇了摇头。 她别开眼睛去,想到当年莲花的模样,想到长和老弟和苏然幸福的一家,眼睛开始湿润,手里哆嗦着拿出帕子擦拭眼角。 莲花黯然垂眸,鼻子酸涩,泪水在眼睛里打转,低下头去沉默不语。 林月娟心口发堵啊,这个受尽千般宠爱的女孩家破人亡,一下变成了孤女,如今却遗忘了,蒙在鼓里毫不知情,她却有口难言无法相告。 当年老头儿去了南面,带回的凶多吉少的消息,这么多年长和老弟一家又无音信,只怕,唉…… 这实在是太残忍了,让她心口堵得紧,嗓子眼堵得难受。 她埋怨自家老头子对别人家的女儿比自己闺女还亲,现下她终是理解了老头,这个女孩如今只得他们是亲人了啊,他们若再不心疼,谁还能心疼? 她知道此时应当去说点什么安慰,只是怎么也说不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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