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日莲花都去散散步,偶尔同齐嬷嬷一起散步,身后跟着一群小尾巴,如今在后宫里,她去哪逛都可以,只需同齐嬷嬷说一声便好,真真是山中无老虎,莲花当大王。 丧期一过,莲花便闲不住了,日日都得去御花园逛逛,因着御医也有嘱咐,莫要因身子沉而待着不动弹,多走动走动好,省得生产之时没力气,紧张焦虑的皇帝一听,连忙依从。 不过皇帝依旧不放心,怕莲花磕着碰着,让一群人跟着她,确保莲花走路歪斜一些都有人肉垫子垫着。 他每日处置完政务,都寻过去陪着莲花,越靠近春三月临盆,皇帝越为紧张,有时紧张得夜里失眠,莲花睡梦中起夜醒来看见,心疼得紧。 “爷,炭头说我身子康健,好得不得了,每日又有医女替我正小瓜瓜的胎位,您不必太过担心,褚院正不是还说,他很少见如我这般中气十足的孕妇么,生产必定顺利。” “呃……仰着睡胸口闷这个嘛,听奶奶说,有孕的妇人都是这般过来的,这是正常的,是肚子太大的缘故,爷您莫担心。” “您还记得我提过的那个厨娘么,她还大着肚子上灶呢,将锅勺舞得虎虎生风,刚生完第二日便来上灶了,非常勇猛,我虽不比那位婶婶,但我也不错的呀,一口气走几里路都不带歇的,嘿嘿。” 如此安抚再三,才让皇帝安心一些,但过不了多少时日,皇帝又会紧张起来,他只要想起“女人生产如过鬼门关”这句话,心跳便加快几分,不敢深想下去。 “囡囡,我们只生这么一个,往后再不生了。”灯火中,皇帝面无表情,郑重其事道。 莲花回头瞄他一眼,“哦”了一声,继续看手里的话本子,折页标记。 越是在乎越是担心,皇帝自小便缺亲情,少有这种经历,就快有一个与他血脉相连的人出生,这种感觉既新奇又期待,还带着一些陌生。 但同时更多的是紧张,对妇人生产这种无法掌控的事,皇帝充满了担忧,内心煎熬又折磨。 看莲花不置可否,皇帝从莲花身后将话本子抽出来,再次面无表情道:“囡囡,我们只生这一个,可好?” 莲花眨眨眼,想了想扶着皇帝的手站起来,去隔厅外让人烧完安神茶来,吩咐完才转回来,拉着皇帝发凉的手坐到床上,道:“爷,喝碗茶如何?” 不是莲花不回答皇帝,实在是这些日子,皇帝只要静下来,便重复这个问题,有时甚至后悔不想让莲花生了,难得这般孩子气的一面。 莲花初初瞧着新鲜,后头却开始心疼起来,虽说皇帝表面看着一切如常,一本正经十分严肃的模样,她却知道皇帝浑身上下绷得紧紧的,因担心她过于紧张焦虑了。 “好。”皇帝随着她坐到床边,见她重新站起来,忙跟着站起来,扶着她的腰,张开手护着。 惹莲花一笑,她又不是瓷娃娃,哪用那么小心,唉,英明神武的万岁爷,让她感动之余又十分心疼。 她去梳妆台上翻了翻,挑了本书塞到皇帝手里:“爷,我方才读书,瞧见有些字不认得,您能帮我释义释义么?” “好。”皇帝拿过书,两人重新回到床上。 皇帝翻翻这本平日里觉得甚是无知无趣的书,莲花指一个字,他便讲解一个字,还能引申出去,引经据典深入浅出讲得更多,听得莲花连连夸赞皇帝好学问。 以前往往是皇帝调转莲花的注意力,如今换了换,变成莲花想方设法转移他的注意力。 等将折页标记好的字都释义完,莲花让皇帝躺着,她寻了个舒服的姿势靠着,开始同皇帝讲故事,她看了那么多话本子,终于有了用武之地。 在她清甜的娓娓讲述声中,皇帝紧绷的身子渐渐放松下来,多日睡得不安稳的疲累袭来,慢慢沉入梦乡。 莲花小小松了口气,见他睡梦也不得安稳,眉头蹙得紧紧,不由抬手将他眉头摊平,轻轻哼起安眠曲,终于人睡沉了,莲花舒了口气。 便在此时,小宫女端着煮好的安神茶进来,莲花嘘了一声,摆摆手,让她将茶放下,吹灯歇下。 莲花怀这一胎,皇帝比她还辛苦,白日处理政务,夜里回来陪她,孕妇起夜多,莲花一醒一动,皇帝便也跟着醒来,陪着她如厕,替她按揉。 莲花心疼皇帝,想分床睡,有小宫女守着她就好,皇帝却是不肯,定要他看着才放心,莲花只得依着他,盼望快快把肚子里的娃娃给卸下来,让皇帝睡个安稳觉。 在莲花的安抚和转移注意之下,以及齐嬷嬷胸有成竹稳如泰山的劝慰下,皇帝慢慢安定下来。 以齐嬷嬷观察来看,莲花这一胎是稳的,生产当能顺利,但不到生产完,谁都不敢打包票,是以她内心里也极为紧张。 不过为了不加深皇帝的焦虑,齐嬷嬷把紧张埋在心里,表面显得气定神闲,让皇帝跟着安心不少。 日子过得很快,春闱来了,莲沐苏的大婚之日也跟着到来。 莲花极力压抑着躁动的心,将准备好的礼让小吉子和小林子替她送去,千叮咛万嘱咐让两人替她好好看看她的新嫂嫂,等回来给她讲。 她则捧着个肚子,在苍澜院凉亭陪齐嬷嬷下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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