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王琼勐拍桌子,“彭济物,你也少说两句。毛副使说的对,无论如何,国策不可改易。何为主,何为次,还是要分得清楚。”
“那要怎么分?难道再如之前一样持刀杀人吗?外面可有不少都是府学、县学的学子?若是都杀掉他们,我大明朝还有天理可言吗?”
毛语文和王琼全都冷静了下来。
他们都有情绪不假,但大事当前,他们还是会控制一下自己。
“谷公公,给宫里的奏报去了嘛?”王琼问道。
谷大用点头,“昨日毛副使进城,奏报晚上就写了送出去了。就是没写上今日的事。”
“这是大事,就是再麻烦也要再去一封。依我看,这封奏报由我来起草,各位阅看,随后全部署名,再递上去。”
谷大用不明白,他是宫里的人,和外臣有什么关系,干嘛要掺和进这个事。
再说了,他这个镇守太监是给皇帝看银子来了,地方上这些破事他可不想管,而且数百士子聚集,这事大到从大明朝开国以来就没发生过,他更不想和他沾一点关系。
其实王琼确实也有这层考虑,
这事儿实在大了,他一个人扛不住,所以多拉几个人过来。
“……咱家,也要署名吗?”
王琼一副很关心谷大用的模样,“公公!浙江出了大事,不管事情办得如何,咱们至少表现出一番放下嫌隙,通力合作的大局观出来。也叫陛下知晓,浙江的官员合心一处,是要解决这个事情。这样陛下尚会觉得,我们都在实心用事。”
“若是公公不署名。要么公公就是在昨晚的奏报之外,不再禀报,那陛下就会想,公公在做什么,为什么这么大的事情,公公不报。要么就是公公再奏一封,但陛下也会想,我们这些人在关乎朝廷的大事面前怎么还相互不合,甚至会觉得,是不是我们互相推诿,才酿成这副局面。你说这哪一个是好的?”
王琼这一番话极为狡猾,所谓官场的老狐狸真是展现得淋漓尽致。
谷大用是个太监,地位高,但有一半是靠命根子换来了,叫王琼这么一说,马上也觉得有道理。
“既然这样,那也不是不可以署名。”
王琼转而问毛语文:“副使呢?”
“中丞说得有理。我们本就是合在一处,要解决此事。”
另外彭泽、谭闻义两人是他的下属,他便不再多问了。于是心中大定,“事情紧急,我现在就写,写完现在就签。”
毛语文则说:“等等。即便如此,一来一回最快也要半个月时间。要是陛下和朝中诸公再商量个几日,二十日也是有可能的。我们难道还能等上二十日不成?”
“那毛副使的意思是……?”
“在奏报中写明,人已经被我们抓了。”
王琼和彭泽心中都开始颤抖,这封奏报他们要是署名,那和天下读书人也就是老死不相往来了。
“遣散他们各自回家即可。何必要抓人?!”彭泽首先反对。
“不写这一句,本使便不签。”毛语文反正一句话就这么撂下来了,“我是锦衣卫副指挥使,我也可以给皇上奏报,在我的奏报里,我要写上这句话,谷公公若不嫌弃,可在这封奏报上署名!”
谷大用奇怪,“不是说,最好不要分开吗?”
毛语文给了他一个眼色,隐秘但好辨认。所以谷大用也就不再多问了。
那边,王琼停顿了下来。他有些话想要对彭泽说。
“副使稍待,本官先写,写完若不合适,那么再说。”
毛语文平静道:“好,那也可以。”
之后两边人马各自找了个理由避开对方,就留一个都指挥使谭闻义略显多余和尴尬,他的职责是防止有反叛,可实际上,造反的可能还是小的。
毕竟弘治皇帝十八年励精图治,就是新君折腾,也要折腾个几年、百姓活不下去才会有野心家,现在造什么反。
所以说,他其实没什么任务。
与此同时到外边儿,
谷大用迅速追上来,“毛兄弟,可是有什么陷阱在里头?”
毛语文四下看了眼,确认无人之后说道:“公公,若是最后在下和他们分开奏报,公公签那一封奏报都可以。但是不能只签他们那一封。”
“为何?”
“因为我们是厂卫,我们和他们不一样。说出来不怕公公笑话,如果不能够做脏事,兄弟我也就离死不远了。今日的事,可以奏报、可以说清楚,怎样说都可以,但是不可以只说事情,不说举措,就这么把问题抛给了陛下。因为陛下看了以后也会觉得难办。”
“陛下不舒服了,会忍王琼、忍彭泽,因为他们是文臣,文臣总是让皇上不舒服。但陛下不会忍你我。因为我们是厂卫,陛下对我们和他们的要求不一样。如果我们和他们裹挟在一起,可以。那就要把脏事做了,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