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过誉,臣不敢说通透,只是自小便习《大学》,偶有所得。不过习字读书,自有先后。文章字字句句皆相连,只解释半句,不免首尾难顾。不如殿下再写,臣再教,等到一篇皆可读顺,到时候臣为殿下释义,殿下自然能融会贯通。” 朱厚照有些讶然,这个家伙……真聪明。 说白了,事情来的突然,杨廷和也不敢随便乱教。 解释含义会带有私货,到时候有心之人故意说你故意引导太子。 但是教怎么读总归没事,即便朝臣追究,也可说只是通读而已,虽然仍不合礼制,但是没有大错…… 争取到这些时间,今天退去之后再由阁老选定太子的授业之师。 而他,既在太子面前露了脸,满足了太子的要求,同时也不至于太得罪盯着东宫的眼睛, 主要是这个态度就是在说,我杨廷和不仅没有故意逾越规矩,而是在太子要求的同时还尽量守规矩,我可不是想当幸进之臣! 朱厚照又问:“张先生担心的事,你不担心?” 杨廷和很是大义凛然的说:“殿下心向圣人之学,作为臣子岂有心怀他念,拒而不教的道理?殿下每多学一分,我大明江山便会稳固一分。与此相比,臣的荣辱得失,又有什么值得忧虑的呢?” 朱厚照听完已经心服口服,再追下去就没有意思了。 就此为止,他的目的也能达到。 于是转而说起其他。 “说起来,杨先生是不是疑惑,今日我为何这番作为?” “殿下英明。臣,确有不明之处。” 话讲到这里, 又是到了飚演技的时候。 朱厚照叹气了声,随后表情凝重的说:“近来,父皇龙体不豫,但仍不辍朝政,坚持批阅奏疏,其中辛苦,人子不忍。无奈我无法通读文章,不能替父分忧,深感愧疚。” “殿下孝忠君父之心,日月可鉴。此诚陛下之福,大明之福!”杨廷和也是受儒家思想教育长大的。 一个七岁的孩子有这份孝心,他如何能不震惊动容,尤其还是太子,那更加可喜可贺。 “父皇已经下旨,我出阁讲学之事,明年春日转暖之后着即办理。” 这话杨廷和听着倒是没什么感觉。 三四年来, 这样的话已经很多遍了。 什么‘爱卿们说的对,就这样办’、‘很好’、‘一个月后就办’之类的,甚至连徐首辅等人都封了东宫官,最后还不是一场空? 但是表面上的话还是要说的。 “陛下圣明。” 由此,朱厚照的上一段话讲完。 接着忽然转换脸色,反正小孩子嘛,喜怒由心,“但本宫听听说哪怕父皇下了明年春暖以闻的旨意,还是有不少大臣想劝导父皇更改时间!甚至以血力荐!” 杨廷和听得不明不白的,据他所知陛下还未下那样的旨意啊。 太子为什么听说有人要这么上疏了? 但人是太子,就这么说了,他作为小臣也没什么办法。 朱厚照继续气鼓鼓的讲:“他们哪里知晓?父皇是心疼我畏寒怕冷。我与父皇血脉相连,这点父子之情都不能成全吗?” 说到激动的地方,太子一拍桌子,大声喊道:“本宫话放在这里了,圣旨就是圣旨,我是父皇的儿子,更是父皇的臣子,必将遵旨而行!所以明年,天一日不暖,我一日不出阁讲学!” 杨廷和有些发懵,因为太子和他的关系没到那种程度,突然之间讲这么多话……虽然他还搞不清楚为什么,但显然是另有所图。 “杨先生,大学之道,在明明德后面是什么?你可以教我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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