健现在是怒火满胸。 “……刘阁老,谢阁老,此事都是因着我,给二位添了这样的大麻烦。” 现在怎么办? 刘健这么多年于许多事都不发表意见,其实他心中所想也是要把田给分到位,但是多年为官,自然知道这件事不容易。 如果可以,他恨不得把边关的军屯也给丈量清楚,那些腐烂的根最好全都挖出来晒一晒。 读圣贤书,所为何事?辅君安民而已。 如今桩桩件件的事,他瞧的很清楚, 譬如当今太子那是怎样的人?绝对的一心为民。 当初他与吴宽联合想要改掉太子的教育方案,本质上是要好好教育这颗幼苗,将来国家的希望还要在他的身上。 可今天眼见李东阳都闹不到好处,他的心思也一点点发生变化。 便是似太子这样的英断之主,绝对不是当今圣上那般可以强压的。可现在太多的官员包括他自己都有这个习惯,以为弘治十一年还和前十年一样,那真是大错特错了。 另外,他是内阁首揆,做官已经到头了,他现在要为陛下、为百姓、为大明的江山社稷负责。再说句求名的话,他也要考虑自己的历史地位问题。 或者说,哪一任首辅没有想过呢? 谁也不想自己成为那个‘万岁阁老’吧? 但细想起来,太子倒是比他有勇气,那些杀人的决定太子敢做,此类不称职的言官太子敢抓,所有的风头、所有的焦点以及所有的矛盾都在太子身上, 他这个内阁首揆,哪怕行事激烈点,也是宫里的意思。 除非起兵造反,否则谁又能拿太子有办法? 那么如果他不激烈呢?自然不会有什么大错,可一来太子必然对他印象一般,将来改朝换代,他的首揆至多也就能当到那个时候,甚至太子再成长几年,干脆就说服陛下把他换掉也有可能。二来,他自己心中亦有安邦兴国的理想,自然不耻于浑浑噩噩度日。 刘健忽然发现自己有了一个历史上从未有过的微妙契机, 于理想而言,他可以尽力施展所学, 于个人而言,也可以获得太子的另眼相看,延长政治生命。 国朝百十年来,哪一位首辅可以像他一样? 此外,他也觉得不必和太子走的太近,首先太子是个对事不对人的主,于国有利,他都乐见。其次,近了于他自身反倒不美,他是皇帝的首揆,不是太子的首揆。 嘿, 这世道,当真玄妙。 “……宾之、于乔,咱们把事情理一理。陛下动了火,咱们这些做臣子的总要把事情做的更好看些,才能不负圣恩。我稍稍一想,眼下最为重要的无非两件事,一便是钱桂等御史如何处置。二便是山东等地的分田之事。两件事一样的重要,不可顾此失彼。” 李东阳虽然今日搞得很狼狈,心里难受,但这个年头可不流行被领导批评了就摆烂这种事情,他要是敢躺下,就可能永远躺下。所以该干活儿还是要干活。 “所谓纲举目张,先易后难。”刘健先把山东的一沓奏疏给拿了过来,商议着说:“陛下于分田之事的旨意已经很明确,一定要为穷苦百姓谋一个立身之所,这是圣旨,也是……也是东宫的意思。更是咱们为官之本心所在,这一点不可不察。因而我以为,对那些还未将田分到位的,要急递申斥,催促他们加快进度,对于弄虚作假的要革职查办……这时候也别说是谁的学生、谁的亲戚了,闹到殿下那里,谁能落着好?” 这话去年讲,可能大家都不在意。 今年再讲则不一样。 不论是李东阳和谢迁都不会有怀疑, 那个小妖孽,谁有本事得罪谁去吧。 “我同意刘阁老的意见。”谢迁即便心里有些疑虑,比如说会不会太急躁了这种,但在这个时候也不会说了,皇帝、太子、首揆都统一了,你还说个什么? “那么咱们辛苦点,便依此办理。至于钱桂之事……” 太子这个难题出的,真的是要难死他们了。 李东阳满是愧疚,本来他虽然没能在御前避嫌成功,但下来了,也要有意的避一避,尽量的不说话。可不说话,又觉得是不是把问题扔给了两位同僚……难受…… 谢迁也觉得头疼,“这毕竟是御史,要是从内阁出去个重重处置的意思,只怕……会有轩然大波。” 这是一种考虑方法, 另外一种就是揣摩上头的意思。 当官这种事,哪有什么对和错?如果说有,那么猜中领导的心思就是对,猜不中就是错。 刘健想着太子其实并非不敢担责之人,若不敢担责,他当初会那样力保张永?若不敢担责,他这次会这样强护杨廷和? 所以这一次采用这种熘肩膀的做法,想必另有因由,只是他不知道而已。 二按照太子已有的风格,他的意思的肯定是重办钱桂,否则反应这么激烈干什么?虎头蛇尾不是那么聪明的人会做出的事。 所以既然猜出了,那么事情其实好办。至于说从内阁出去的意思……这的确不好, 可与此同时,他也可以加强在东宫心里的位置,且……重办钱桂于李东阳的威信也有负面影响,而且李东阳什么都不可以说,这样一来,他这个首辅稳如泰山,这个难得的历史契机也可以延续的更久。 不算什么好办法, 可东宫出的题,实在难解,只能说在夹缝中找到一个相对比较好的。 “我的意见,钱桂的那个桉卷,是不是有欺君的嫌疑?” 李东阳和谢迁一听皆惊,知道刘阁老为人刚直,但也不要这么硬吧? 谢迁马上劝道:“刘阁老,言官不可杀啊!罪名定得再重也最多就是革职去官。即便如此,恐怕也会招致更多的弹劾。” 这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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