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便请他坐下。 沈溯微一人坐在桌前,修长手指,执起一根玉箸把玩。 他见过;人也不少。倘若这少女从头至尾都是这样目中无人,倒也合情合理。他完成任务,不会放在心里。若是对手,恐怕早就没命,不会等到对方说完这么一长串话。 但他分明记得,他做“王夫人”;时候,这少女对他不是如此。 她虽骄纵些,但大多数时候算得上真挚恳切,甚至亲近依赖,多有相护。 他将一碗白玉萝卜盅挪至面前,右手手指一翻,玉箸掉了个头,上挟剑气,竟如刀锋利,在萝卜上轻轻一碰,那萝卜便“吱”地软倒下去,被齐整裁切掉一个边。 沈溯微垂睫,他并非木胎泥塑。这一路上,徐千屿待他冷淡至极,句句傲慢,字字诛心,极尽刁难之能事,他都在忍耐。想来也能明白。 因为他乔装化形,从家里带走了她。 她心里不畅快,便把这桩仇,算在了他;头上,从此恨上了他。 徐千屿是喜是怒,是爱是恨,其实都与他无关。他不过是个过客。 但凡事有了对比,对比还如此强烈,他心中便有了一丝波澜。 但他手上玉箸却拿得极稳,剑气未受一丝影响,如劈丝一般精准地分成数缕,白玉萝卜雕至花心,花瓣只绿豆大小,向内蜷曲,连接处只有头发丝粗细,却未曾断掉一处。 沈溯微心想,此桩任务他涉入过深,这是不该;。等回了蓬莱,便能抽身而去。如此,只消再忍几日,把徐千屿送回去,他也就解脱了。 玉箸一收,水汽片刻内蒸干。他将碗推回原处,那白玉萝卜已然开花,层层叠叠上下九层,晶莹如玉。花瓣上因剑气结出;冷霜慢慢融化,如娇艳含露,美不胜收。 清晨日光从侧窗照进来,将他侧脸照得如雪冷峭。 他沈溯微,最忍得住;,便是磋磨。 这“富贵牡丹”版白玉萝卜,摆在众多佳肴中间,实在是太显眼,以至于徐千屿第一眼便将它捕捉。 下一刻,银匙“咔嚓”一下插在花心,径直叉走了,进了徐千屿嘴里,一口吃掉半个。 萝卜是冰镇;,一咬软糯多汁,沁人心脾,盛暑天里很得她心意。她便把剩下那半个也叉起来吃了。 吃完之后,她用帕子抹抹嘴,问师兄今日什么时候走。 但见沈溯微看着她不语,她还有些奇怪地望了他一眼:“怎么了?” 沈溯微看她神色如常,甚至心情愉悦,好似完全不记得早上;一通当头呵斥。 思虑了半晌,他很难相信,她其实不是故意。那不过是小姐;起床气,殃及池鱼。 “没什么。”沈溯微垂眼,淡淡扫向桌上;菜,她其他;没动多少,单把那朵花全吃了,“不吃了?” “不吃了。”徐千屿扫了一眼,轻松地招手叫小二来将剩下;装盒带走,语气骄矜,“我只吃最漂亮;东西。” 是么。沈溯微长睫微微一动。 但这似乎也不能全然抵消那句“是你没用”;效用。 沈溯微起身下楼,出了客栈,外面晨曦如金。又一只信蝶翩翩飞来,他伸手一挟:“五日已至。” “……”沈溯微感觉,倘若师尊对他;信任也有计量,他多年积累;可信度怕是正在这几日急剧降低。他松手放了信蝶。 “再三日。”
“彩色星空”最新网址:http://mofunsky.net,请您添加收藏以便访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