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千屿昨夜点了徐冰来送的香, 从没睡得这么沉过,面对这点动静,自是毫无反应。 沈溯微瞧了她一会儿。 徐千屿睡着时极为安静,卷长的睫毛覆下, 两颊泛着淡淡红晕, 看上去很温暖。 沈溯微叫了两声不醒, 住了口, 静默地将手贴在她脸颊上。 因修冰雪道,他的手比旁人凉一些, 徐千屿果然不满地蹙眉,向后闪脸。 “该起了。”他趁机轻声道。 “……”徐千屿抱着被子不动。 沈溯微每日同她拉锯, 倒也不觉得烦。 他本就善于忍耐, 已经习惯了徐千屿的娇气,还在斗智斗勇中觉出些鲜活的滋味。只是,这样鲜活的一个人,他是如何下得了手, 一剑将她杀了? 他这般想着,徐千屿已适应了他掌心的温度, 因为怕热,两手握住他手腕, 主动将脸贴过来。沈溯微手心忽觉到热而软的一片, 却有些不自在,将手抽回。 二人相互较劲, 徐千屿抓握不住,很是焦躁, 竟在他挣脱之前, 伸过嘴狠咬了一口。 沈溯微立刻抽回手, 惊而看着手背上一处牙印。这点痛对他算不了什么,但不知为何,有心惊肉跳之感。 再一看更漏,这一折腾,却已晚了。 他身上冰冷的剑气侵入被子,徐千屿总算睡不成了,烦躁地蹬掉被子坐起来。见沈溯微立在她床畔,显然叫她有一会儿了,忍住没发脾气,不大高兴地拿过床角的弟子服。 沈溯微替她放下帘子,忽而觉察到她身上似有其他修士大能的气息,动作一顿。 徐千屿身上幻影筒骨碌一动,藏到她腰后。他再去探查,却已然感知不到了。 梳头时,沈溯微余光瞥见徐千屿打盹,没有点破,单是将她头发握紧了些。 强行参加这次簪花大会,确实太过紧急。但既做修士,修为是安身立命之本,没有人不想变得更强,徐千屿也一样,这件事情便有益无害。 徐千屿睁开眼睛,看到今日的发髻是两个辫子弯成,宛如垂下的一对蝶翅。师兄帮她系了红绫,系得极结实,蝴蝶结松松垂下来,肩上还搭着两个小辫子,漂亮灵动,眼睛便是一亮。 她心想,师兄面上没有表情,也不知这些发式是什么时候构想的呢? 这么一想,便觉得有些奇特。 沈溯微见她偷瞄过来,面色不变,垂睫淡道:“出来练剑。” 徐千屿对于和沈溯微练剑这事,很有畏怯之心。因为沈溯微有自己的剑道,唯独持剑时锋芒毕露,极具压迫感和距离感,令人不敢糊弄敷衍。故而她拿起自己的木剑迈出门槛时,已是严阵以待。 一息之间,二人过了百招。 沈溯微出剑如疾风骤雨,毫无空隙。徐千屿初始时还能想出应对之策,后来便是乱砍乱挡,将能用上的统统用上,还是节节败退。 “太慢。”沈溯微简洁评价她的表现,还剑入鞘。 徐千屿自地上爬起来,面如火烧,瞧着他的眼神如炽,写满不甘。 满脸都写着:那你倒是给我想个办法啊。 沈溯微便给她想个办法:“每日练万次挥剑,我看着你练。” 徐千屿便站在那里挥剑。 七十八,七十九……一千零八…… 也不知挥到多少下,挥得她如老僧入定,差点睡着,沈溯微卒然出手,一剑若电光,朝她膝盖刺来。 徐千屿大惊,一跃躲开,下落时狼狈倒退,沈溯微不喊停,她手上却不敢放松,还在挥剑。 “下盘不稳。”沈溯微一面打她一面道,“站桩。” 徐千屿被他逼退入水,在荷叶间跳来跳去,弹起水珠无数。 荷叶间生出许多冰凌,呈梅花桩样。 正是阳光最盛时,锦鲤跳水,浮光跃金,池面上折射出七彩光晕。四面环境极美,徐千屿想起先前境界,身法轻柔了一些,空翻、踏水,如一只雪白的水鸟。下落时裙衫鼓起,裙上水晶挂饰甚至不相碰,不惊动一旁悠然游过的锦鲤。 沈溯微手上愈加急促,徐千屿踏错,险些跌落池中,脚下忽然生冰凌,将她整个人托了起来。 徐千屿堪堪站稳,眼珠一转,足尖一点,飞身跃来,凶猛地举剑劈砍。 沈溯微没想到她还有余力攻击,眼神一闪便向后掠去,他雪白衣衫掀起,在桩上如履平地,轻盈飘逸,翩若惊鸿。 徐千屿划破浓雾,眼前不见了人影。 徐千屿疑惑的功夫,一柄剑锐如尖刺,朝着额心攻来,徐千屿眼睛瞪圆,挑开剑尖,沈溯微却已经不知何时贴在她背后,声音是从她头顶传来,很轻,却带着一种诡异的杀气,令她出了一身冷汗:“要小心,剑我两分,诱敌深入。” 徐千屿停顿片刻,忽然旋身。 她伸手将师兄一推,这是当日在花境中从大师兄那里学来的。大师兄拳法中融入了风之境界,圆融飘逸,却难以抵抗。她照葫芦画瓢,竟然学得几分真意,这一推,二人拉开距离,在水上掠出两道水痕。 徐千屿得了生机,握紧剑柄,再度攻了上去。 沈溯微站在原地,双眸明亮沉静,偏了偏头,只守不攻。等寻到她剑势中空隙,猛然抬剑。这一击力拔千钧,直将徐千屿的剑招击得粉碎,眼看她坠入水中,水面忽然结冰,徐千屿打了个滚坐起来:“又输了。” 下午徐千屿抱着剑,坐在屋顶上同师兄复盘。 “你总是被我带着走。”沈溯微道,“如此便太被动了。” 徐千屿想辩驳,他的境界毕竟在她之上,如何能占据主动? 但仔细一想,师兄今日出招,的确没有超出她在剑术课上学到的基础剑招,不过是拆分重组,竟能用得毫无滞涩之意,不免暗自妒忌。 防止失联,请记住本站备用域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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