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衣女子闻言,神色不变,手上动作未有丝毫停顿,仍在不紧不慢地撒着鱼食,随口问道:
“你们可见过那人了?”
“回禀玉左使,未曾。这几日,我等日夜守在那宣王府周围探查,可始终未见过她露面。”男人顿了顿,稍放低了些声音道:“会不会是……情报有误?她根本就没在那王府中?”
“狗东西,凭你也敢质疑本使?”女子的声音幽幽响起,男人登时跪拜在地,连声告罪属下不敢。
“既然本使的情报说,她如今在轩王府的后院做管事婆子,那便绝对不会错”。
红衣女子手一挥,将剩余的饵料尽数撒向池塘中,道:“本想趁着她外出时,悄无声息地灭了便是,却不想你们这群废物竟是这般的没用,连一个女人都搞不定!”
她随手从腕上脱下红玛瑙珠串,冷哼道:“距圣尊的生辰已不足两月,若是由着你们这群废物拖延时间,怕是根本就来不及赶回去了。”
男人以为她动了怒,紧忙再次开口道:“属下这就加派人手,必定尽快将她首级奉上……”
那红衣女子冷然打断他,道:“让你的人都撤回来吧,传令下去,各自准备一下。明儿晚上随本使走一趟。”
男人心思一动,道:“玉左使……您可是要?”
“呵。”
朱红色面纱下的唇角一挑,道:“自然是速战速决,只有尽早了解这桩事,才好返归凤临,为圣尊大人庆生啊。”
一边说着,水葱般的手指缓缓划过一颗颗饱满莹润的玛瑙,好像在轻抚着爱人的面颊般轻缓。
“万万使不得!左使大人,如今我等身处东楚的都城,那宣王更是东楚皇帝中宫所出的嫡子,若是咱们贸然闯了他的府邸……”
男人的话还没说完,便被一道凌厉而至的破空之声打断,面颊上登时多了一道血淋淋的鞭痕。
“唔……”他下意识的用手捂住,却不敢再说话,恭敬地匍匐在女子面前。
“亏得你在暗焰阁中多年,竟连这点能耐和胆色都没有!若不是你们这群饭囊之辈始终无法得手,还用得着本使亲自出马?”
女子随手一挥,登时将赤红色的鞭子收在手中,幽幽道:“今日便好生乔装准备一番,决不可让东楚人看出咱们的身份。”
男人知道便是再劝也无济于事,只好低声应了,后退几步离开。
池塘边,再次只余那红衣女子一人。
微风徐来,水面上漾起一波波的粼粼水纹,仿若嵌了些钻石珠子般璀璨,在一片流光闪闪中,偶尔几条游鱼浮上水面,吐了口泡泡再甩尾离开,显得格外幽静雅致,清闲自在。
可此时在这盛京城的另一处,却并非有这般悠闲的安逸时光。
皇宫,万佛殿后的暗阁中,隐隐传来些呜咽呻吟之声。
几名衣着麻布素袍,发髻被同色布料系住的太医,面上俱是一片忧心,手上施针不停,连番扎在榻上之人周身几处大穴。
往来的宫女太监俱是神色紧张,连大气都不敢喘,疾步匆匆地将一盆盆清水端进去,又换得鲜红的血水出去。
脚步簌簌声,配合着太医们的略显焦躁的议论声,将这处明明肃穆庄重的佛门圣地,渲染得格外紧迫压抑。
“太子殿下晕过去了!”不知谁喊了一嗓子。
紧接着暖阁内便传来些东西被打翻的声音,一众太医急忙上前查看,扒眼皮的扒眼皮,摸脉搏的摸脉搏……总之,十分慌乱。
半晌后。
袁太医才终于点点头,道:“是那麻沸散的药效过了,殿下一时不忍剧痛,这才昏迷,快将那参片放在殿下的口舌中含着,以防惊厥过度,伤了心脉。”
他又从针袋中掏出两根针来,仔细地刺入左右合谷穴中,才终于长舒一口气,“诸位放心,约两刻时间,殿下便可醒来。”
众人连连点头。
满头大汗的袁太医则后退几步,颓然倒在太师椅上,一副脱力模样。
一个平日与他走得极近的太医将声音压得极低:“老袁啊,自这聂院首归田,咱们这太医院便是群龙无首,兵微将寡,如今这一摊子事竟撂到了你的头上,总得想个稳妥的法子才行,否则……”
他的目光便向着顾光耀的方向使了使,继续道:“一旦……怕是要大难临头啊。”
袁太医颇为无奈地点点头,又很快摇摇头。
他何尝不知太子殿下的伤极是凶险!
五十杖啊,哪里是寻常的伤势!?
得亏行刑的是手下留了情面的,否则怕是……怕是连刑台都下不来,直接被打死在上面。
他长叹一口气。
眼下这般,还不如下不来。
这五十杖可杖杖都打在太子的下身,如今一片血肉模糊不说,还因着伤口处邪风入体导致发热,如今更是不省人事,之后的发展情况,实在堪忧。
别说小命能不能保得住,便是他拼尽一身的能耐保住了,日后或许还会影响行走,更可能会损害子嗣之事!
唉。
天家父子置气,何苦来为难他们这些苦命的太医啊!
正想着,他忽然听到窗外一阵窸窣之声,似乎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