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日前。
兰夫人曾收到属下送来的一封信,上面说察觉到有西夏人来到盛京,只怕如同上次狠下杀手一样,还是冲着她来的。
于是她特地向桑北延透了些口风,只说隐约察觉今日往来王府坊间的人似乎多了些,让他多提防一二。
当桑北延将这话告知江幼时,本以为对方会质疑些什么,不想她竟毫不怀疑兰夫人所言,让他将这事也与顾九卿说一声。
桑北延挑眉:“可是觉得我护不住你?”
江幼瞄了他一眼,道:“这里毕竟是人家顾九卿的府邸,若是发生些什么事情,总要与主人说个清楚不是?”
否则平白无故就把他的宅子拆了,也忒不合适了吧。
作为受过皇室教育的有为青年,桑北延的素质果然是相当之高,讲文明且有礼貌,对江幼爱护房产府邸的意识表示高度赞扬:
“知道这儿不是你自己家,还不算太笨。”
可这句话说完,他又忽地压下身子,一双幽深眸子直勾勾盯着她,一字一顿道:“若这宅子是我的,你便无须有这般芥蒂,随你处置了便是。”
说完,迈着威风凛凛的步子离开了她的视野。
江幼:……?
有毛病啊。
关于这伙来意不善的歹人是谁,还有兰夫人身上又藏着哪些秘密,江幼仍不想探究。
她始终坚信着。
有朝一日,兰夫人会将一切与她说清道明。
如钩的弯月躲在一片厚重的云层中,光亮被遮掩得丝毫不透,天地间尽是一片昏暗。
好一个杀人夜。
宣王府四周安静得出奇,隐隐被一股子阴翳肃杀团团笼罩着。
房间里。
喜乐早已洗漱得当,钻进被窝,房门口传来几道轻轻的敲门声,旋即清夏的声音传来:“喜乐姐姐,睡了吗?”
喜乐打开门,见她只穿着寝衣,又抱着床被子,连忙把她拽进屋里,“你这是怎的了?莫不是惹恼了暮秋,被赶出来了?”
清夏撇撇嘴,“怎么可能!”
今儿夫人让她们都早些回去歇着,还特别交代了无论外边发生什么,都绝对不能打开门出来,因此三个丫头都早早就回了房间。
她把被子放在喜乐榻上,道:“夫人这般说,一定有她的道理,咱们这般做便是了。可不知怎的,暮秋却始终没回房间来。”
清夏担心她是不是有什么活计没做完,便去寻她,却发现她在兰夫人处。
“她与我说,晚上不回屋子睡了,让我自己回去。”
清夏眨巴眨巴眼睛,可怜巴巴道:“可那么大一间屋子,就我自己……哪里敢哟!这才赶紧卷了床被子来找喜乐姐姐,你可一定得收留我啊!”
她俩才收拾好了床褥,便听见一道极具气势的嚎叫——
是祸害。
喜乐一惊。
她与祸害相处的时间最久,却从未听见过它发出这般声音,就好像……就好像有什么天大事要发生似的!
夫人会不会有危险?
喜乐登时无限懊恼。
她这个做大丫鬟的着实草包了些,怎的就能留夫人一个人,便是……便是要死,她也该死在夫人前头的!
想到这,她转身就要开门出去,却被清夏一把抓住:“可不兴去!夫人说过,听见什么都不许出房间!”
她的话音才落,院子里便已响起了些厮杀之声。
不断有刀剑相撞和惨叫传来,更隐隐有些利刃刺进皮肉的“噗噗”声响起……种种声音交错,便是没亲眼所见,也能想象如何壮烈。
“刺啦。”一道裂帛之声,一柄染血的长刀竟劈砍在窗子上,割出一道手臂粗的大口子。
紧接着便听一道熟悉的男声,“恶贼!胆敢影响我喜乐好梦!找死!”
苍狼的双月弯刀抡得飞快,几道雪白的寒芒过后,院子里又多了一具尸体。
喜乐和清夏两人互一对视,不约而同地凑到那道裂口边,“苍狼!到底怎么回事,夫人可好?”
苍狼后退几步,道:“夫人那般本事,何须咱们担忧!倒是你……”他从那道裂口望着一脸惊惧喜乐,不由放柔声线:“你只管待在这屋子里,我自护你周全,莫怕。”
说完,登时飞身离去。
“你……保重……”喜乐的声音被月色和厮杀之声吞噬得很彻底。
此时。
她终于知道夫人为何那般交代,原来是让她躲避刺杀。
大约一个时辰后,眼瞧着更香烧到了子时,打斗声渐渐止住了。
这期间,喜乐和清夏始终瑟瑟地抱在一处,齐齐从那道手臂粗的口子往外看,可这院子位置隐蔽,且周围草木居多,并不能看清外边究竟发生些什么。
清夏小声道:“没声音了?已经打完了?谁,谁赢了……”
喜乐“腾”的一下站起身,“我去瞧瞧,你在这里等着。”
“那怎么行!”清夏紧忙拉住她的胳膊,坚决道:“我跟你一块去!”
两人才推开门,一股子浓厚的血腥味就扑面而来。
喜乐到底与江幼待在一处的时间长些,多少见识过一些,只微微皱了皱眉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