政权变更,新帝登基,是顶顶重要的事,其中规矩讲头甚多。
在这个节骨眼上,顾雅贞作为皇家女眷,自是不好轻易离开,直到近些日子一切平稳了,她才寻了个借口出宫。
当她一脸热切地寻到宣王府时,却被告知桑护卫不在府中。
暮秋的脸上挂着挑不出丝毫错处的微笑,恭谨道:“回禀郡主,早些时候夫人去陪着太后说话,是桑护卫驾车送去的。”
顾雅贞心下一片黯然。
上次在桑北延院子里发生的事情,她还始终心有戚戚。
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那日江幼的模样与平时很是不一样,就好像……曾经各宫娘娘们瞧见太上皇与别人叙话时一样。
虽然江幼始终是唇角弯弯着的,可那双好看的眼睛里,却写满了冷淡和疏远,似乎还有些隐隐的不悦。
莫非江幼是在恼自己几次三番来府上,却没去寻她,是太无礼轻慢了?
回宫的路上,顾雅贞始终紧锁着眉头,很是懊恼自责,最终决定回去就写封信给江幼,好好与她道歉。
既有了决断,顾雅贞觉得心中轻松了不少,撩开帘子向车外看去。
街景繁华,春风轻微,迎着和煦的暖阳,她一眼就瞧见辆熟悉的马车,驾车的正是那名叫玄影的侍卫。
顾雅贞心头升起丝疑惑:驾车的人怎么不是桑北延?
下一秒,她就从被风撩起的帘子缝隙中,看见两道交叠的身影。
她心头狂跳,不假思索地叫出声:
“江幼!”
护城河边的石桥,依旧是一处安静所在,很适合说话聊天,但江幼一分一秒都不想待在这处,尤其是与顾雅贞,和桑北延同时待在这处。
彼时,顾雅贞不敢相信自己看见的,但激动下喊出了声,到底还是喊停了宣王府的马车。
闹市区不是说话的地方,因此两辆马车一道来了这处。
江幼起初还想浑水摸鱼的和稀泥,没想到顾雅贞果然是个正直磊落的,直言自己瞧见了他们在马车中做的事情,更是对江幼这种“红杏出墙”的所为很是不齿。
江幼虽然在慈宁宫把自己和顾九卿之间的合作关系透了个底掉,可这不代表她可以拿着大喇叭搞得人尽皆知,毕竟这事不是她一个人的,总得过问一下顾九卿的意见才合适,她嘿嘿一笑,“那个……雅贞啊,我觉得你应该是看错了,那个……”
可她的话还没说完,手却被拉住了,桑北延把她拽到身后,“郡主既然看见了,倒是省下一番口舌,眼见为实,比空口无凭简单顶用得多。”
“你……你……”顾雅贞却是没想到,这人竟这般丧伦败行,做出这等下作之事,还这么理直气壮!
眼见顾雅贞双眼含泪地转身上了马车,江幼心中一时有些不忍。
桑北延显然冷血多了,“既然与她注定是陌路人,早些让她断了念头才是好,你摆出一副做贼心虚的样子,算是什么回事。”
莫不是与那顾九卿做久了假夫妻,却真真的生出些情意不成?
江幼瞄了他一眼,“心上人与已婚妇人搅合在一起,无论是谁都会觉得难过的,说起来雅贞也是个倒霉……”
她的话没说完,却被桑北延一句若有所思的自言自语打断,“与我订了一桩婚约的人,好像就是她吧?”
江幼一愣。
脑海中蓦然想起顾灵瑶与自己说过的话:表姐的联姻对象也是个某国的太子,但那人犯了什么天大的案子,就耽搁下来了……
联姻对象?
太子?
天大的案子?
桑北延确实很符合这三个条件。
她目瞪口呆地盯着一脸淡然的男人:“你怎的不早与我说这桩事!?”
桑北延甩来一个看傻子的眼神,道:“这桩婚约我从前没打算应下,往后更加不可能,还与你废话什么。”
因着江幼仍沉浸在“桑北延是顾雅贞未婚夫”的震惊当中,因此她在正屋院子里见到一袭龙袍的顾九卿时,并没有过多的震惊,“你怎么回来了?”
自那抹素色身影出现在院子口,顾九卿的眸光便始终牢牢地锁着她。
即便整日埋首在无数朝政中,可是一旦有空闲时间,江幼的音容笑貌仍会占据他整颗心,不过几日不见,总觉得已过去了数个春秋,再见她时,竟一时说不出话来,直到女子疑惑抬眸,“莫不是皇宫住腻味了?”
顾九卿这才无奈一笑,“你与太后说了?”
江幼点点头,伸手摸了茶壶的滚烫肚子,看来是刚换过不久的,这才给两人各斟满了茶盏,“我今儿怕是坏了你的桃花运了。”
虽然吕芝娣人品不济,但人却生得漂亮,这样的女子留着充实后宫,好像也并无不可。
顾九卿伸手握住茶盏,道:“说起来,我还要谢谢你帮忙解决了个大麻烦。”
太后早早就明里暗里地与他说,要把吕芝娣纳入后宫,他却始终借口刚刚登基,千头万绪没有理清,不可想着儿女私情之事,又几次把江幼搬出来,“即便要纳她入宫,总要与阿幼说清楚才好……”
却没想到,太后竟这般急吼吼地去寻江幼给吕芝娣铺路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