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阳城,徐府,正堂。 现任知府徐传成双膝跪地,手心朝上,恭恭敬敬地对着坐在上首的青年叩头三次,再抬头时额头已泛红,显是磕得实在。 适才徐府门房传话来,说是盛京来人,他本以为是个传令的小官,却不想竟然是三皇子宣王殿下亲临。 三皇子顾九卿乃中宫皇后所出,自小天资聪颖,备受皇帝欣赏,早早封了宣王,并御赐府邸独居。更是传闻其温文尔雅神采英拔,是全盛京少女的梦中情郎。 如今一见,果然是玉树琼枝,气宇不凡。 徐传成跪在地上,诚惶诚恐:“不知宣王殿下驾临,未曾远迎,卑职罪该万死!” “徐知府言重。” 顾九卿声音低沉缓慢,带着上位者的矜贵和皇家威严。他已卸去银白铠甲,身着玄色长袍,愈加衬得身姿颀长,挺拔如松柏。 “此次低调前来,是为便宜行事。请徐知府帮忙寻个人。”顾九卿眼神示下,庄廷上前把一张字条交给徐传成。 似乎是个生日时辰。 “这是?” 无名无姓只有日期和时辰,景阳城三万人口,该如何寻得?!徐传成心下哀叹:实在是个苦差事。 顾九卿知他心中所想,提点道:“徐知府莫慌,只需寻这个生日时辰出生的女子,她如今差两个月便及笄,寻找起来并非难事。” ** 江府,后院厅堂。 富贵恢宏的厅里,景阳城首富江丰茂和大娘子陈氏坐于上位,两人面色阴沉,目光阴森可怖。 江幼在花轿里自尽,白事冲了红事,犯了天大的忌讳。 江家花了不少银子打点,才将自尽一事遮掩成突发了急病。这让爱财如命的江家夫妇恨毒了江幼,恨不能把她挫骨扬灰,以黑墨泼面,红布封口,让她伸冤无门,投胎无路,只能做个孤魂野鬼游荡人间。 现下得知江幼回来了,江家夫妇只是后悔昨日下葬的匆忙——没仔细检查是不是真的咽了气,想到平白花掉的银子更是怒不可遏,打定主意要狠狠发落她。 毫不理会她从乱葬岗一路寻回家的艰险,全无疼惜愧疚之心。 “三小姐到。” 随着一声禀告,身穿藕色裙装的江幼款翩然出现在厅堂门口,还不等迈步进来,便听主母陈氏叱骂道:“孽障!江家的脸面都被你丢尽了!” 江幼置若罔闻,径直走进厅堂,稳稳坐在椅子上。 她淡然的态度,激得陈氏怒火中烧:“没规矩的东西!谁让你坐下了。” 江幼姿态镇定,从容自如的端起茶杯,轻抿一口后,悠然道:“不让坐我也坐了。你能如何?” 陈氏一时愕然。 乱葬岗不干净,莫不是这丫头被鬼附身了?从前唯唯诺诺,谨小慎微的小庶女竟敢这般顶撞。 反了天了! 她撸起袖子就要上前教训江幼,嘴里叫骂不停:“好你个王八羔子,看我……” “何须多言。” 江丰茂不屑的瞟了眼江幼,语气中带着奚落:“她现在是刘家的人,何须你来管教。来人!把她送回刘老府上!” 刘老是徐知府的岳父,已致仕的正三品御史大夫,一个变态老色胚。热衷鱼水之欢却是个没用的,只能从虐待少女上寻乐子,被他凌辱致死的女子不下百人,十足的败类。 青桐的心蓦然揪紧,江幼身上那些青紫淤痕她看得真切,知道姑娘是死里逃生才没掉进刘府那腌臜地儿,怎么可能次次都有这运气, 老爷这是让姑娘去死啊! 她心下一横,扑通跪下,哀求道:“老爷开恩!刘府是吃人的窟窿!万不能让姑娘去啊!” “没规矩的贱婢!哪有你说话的份儿!”陈氏厉声骂道。 江幼看着青桐明明吓得发抖,却还挺得笔直的背脊,心底升起一丝温暖…… 这世间,让人感动的从不是强者拔刀,而是弱者的奋不顾身。 她伸手拉起青桐,嗤笑道:“这会儿刘府上正忙呢,还是别去添乱子了。” 江幼入城后,第一件事就是进了趟刘府。 三更时分,刘老躺在柔然锦被中酣睡入梦,床头却绑了个不着寸缕,双手双脚均被麻绳捆绑结实的少女。江幼松绑少女后,身手利落地挑了老头子的声带,又在他极度惊恐下,割了那处不顶用的二两肉。 强健青年被阉了尚且命悬一丝,更何况花甲之年的老头子。本就油尽灯枯的强弩之末,挣扎几下就归了西。 “什么?”江丰茂满腹疑惑。 “阎王点卯,谁敢抗命。”她上下眼皮一搭,眼角微斜,冷漠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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