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贞娘紧紧盯着梁坤, 生怕错过他任何一丝表情。
外面武大娘想起梅娘说的那些话,越发怒火中烧。
“梁坤你个小崽子,毛还没长齐呢, 就敢打我们家的主意?想让我女儿给你做妾,我呸!别忘了你跟我们家是订过亲的,你敢将妻做妾,你去问问邓老爷子, 问问衙门,问问你们学官,看谁敢替你说话!?”
“对,你再敢打梅娘的主意,我们就去衙门告你!就算告御状, 我们武家也决不罢休!”
史贞娘听着她们的叫骂声,身上颤抖得更厉害了。
她还没过门呢, 梁坤就要纳梅娘做妾?
她想起梁付氏说梅娘生得比她好,又想起梅娘做的饭菜人人夸奖, 再想想梁坤每次一听到梅娘的名字就要护着梅娘,心里越发惊惧不安。
若是梅娘进了梁家的门,那还有她的好日子过吗?
此时的梁坤被武大娘母女骂得狗血淋头, 史贞娘见他脸色铁青, 满腔担忧恐惧便怎么也不敢问出口。
她想起这些日子常给梁付氏送吃食和东西, 梁付氏待她比往日更好了,便想让梁付氏开口。
“伯母……”她轻轻唤了一声, 语气满含委屈,“伯母您……劝劝梁公子吧。”
梁付氏终于回过神来,才想起史贞娘还在这里。
当着未婚妻的面,被武家的人揭破梁坤想要纳妾的事, 史家那边知道了岂不是麻烦?
她赶紧走到梁坤跟前,皱着眉头说道:“坤儿,好好的你找那武梅娘干什么?你又不是不知道她家人就是一群无赖泼妇,你要纳武梅娘做妾,他们能愿意吗?”
“你懂什么?”梁坤浑身正疼着,又满耳都是武家母女的叫骂声,没好气地说道,“你没见武梅娘开了那么大一个盒子铺吗?要是她进了咱家的门,那铺子就归了咱们家,她也不敢再去学里闹,那不是一举两得的事吗?”
史贞娘万万没想到梁坤竟然打的是这样的主意,越发着急起来,可碍于身份又不能哭闹,只能将全部希望寄托在梁付氏身上。
谁知梁付氏听了梁坤的话,顿时两眼一亮。
“还是我儿聪明!”她想着那梅源记归了自家,以后日进斗金的好日子,不禁满脸喜色,赶紧追问道,“那武梅娘答应了吗?”
梁坤脸色难看得仿佛要拧出水来,咬着牙不出声。
梁付氏这脑子是怎么长的,连这点儿事都看不出来吗?
要是武梅娘答应了,武大娘能带着娟娘来砸门吗?
大门那边传来重重捶打的声音,总算把梁付氏拉回现实。
她扯了扯嘴角,说道:“那武梅娘当真是不知好歹,这么闹上一场,她就更别想嫁出去了!”
梁鹏在一旁听了梁坤的意图,沉吟片刻便冷笑道:“哼,她一个烧饼店的丫头,能给咱们坤儿做妾都是高攀了!由着她们闹去,闹得越大,那武梅娘的名声就越差!我倒要看看,北市口这一片谁肯娶她!”
梁付氏深以为然,啐了一口骂道:“一个姑娘家,成日抛头露面,又担了这么个名声,只怕给人家做妾都没人要!也就咱们家大度,坤儿心善,才会给她这个机会,等她进了门,我可得好好给她立立规矩!”
眼看着人家一家三口已经开始畅想梅娘进门的美好未来,史贞娘心里一片冰凉。
她家虽然也开着酒楼,可是肯定不会把酒楼给她当陪嫁,这一点她就比不上武梅娘了。
难道她一个富户小姐,竟要在穷秀才的妾手底下讨生活吗?
她正胡思乱想着,梁付氏忽然想起一件事。
“贞娘,那日咱们说的话,你都跟你爹你大伯他们说过了吧?他们说没说过要怎么对付武家?”
史贞娘勉强笑了笑,说道:“说过了,大伯说他会想办法的。”
梁付氏满意地点点头,说道:“你别把那武梅娘的事放在心上,就算她进了咱们家的门,也比不过你去。坤儿是个明理的读书人,知道妻妾有别,定不会让她越过你。再说那武家干出这样的事,坤儿烦她还来不及呢,怎么会宠着她?你只管放心……”
梁付氏还在说着话,混合着外面武大娘母女的叫骂声,只听得史贞娘心烦意乱。
明理的读书人?妻妾有别?
她又不是不知道,先跟梁坤定亲的可是武梅娘!
真要是让梅娘进了门,还说不定谁是妻,谁是妾呢!
一院子的人各怀心思,梁家人想着要不了几日,武家就会摊上官司,不由得一阵畅快。
等到武家被打到泥里,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时候,看她武梅娘还能不能这么得意!
这胡同里可只有梁坤是秀才,除了他,谁还会为武家出头?谁敢跟官府打交道?
他们想着武家求到自家门上,武梅娘苦苦哀求要给梁坤做妾,情愿把盒子铺送给梁家的情形,心里越发高兴,连武大娘和娟娘的骂声都觉得悦耳起来。
梁家人一直躲着不出门,武大娘和娟娘连砸带骂了大半个时辰,才被匆匆赶来的韩向明和武鹏等人拦住。
街坊邻居看够了热闹,也纷纷出来劝解,总算是把武大娘母女拉走了。
临走之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