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这样明亮又漂亮。 可是她什么都想不起来。 她不知道她的女儿会不会也这样羡慕别人呢? 会不会被排挤,会不会也穿不合身的衣裳,没有人愿意跟她玩。 巨大的恐慌还有愧疚就在那一瞬间就包裹了她,可什么都没有的她不知道应该做什么,她只能上前去把她能看见的,这个可怜的小女孩抱在怀里。 然后幼稚的希望此时也会有人把她的女儿抱在怀里。 跟她说:“不要难过,跟我走吧。” 她把她对女儿的愧疚,思念,甚至是祝福都自欺欺人的倾注在明珠身上。 明珠的到来在一开始的时候,很大程度的填补了她的心慌,但是时间飞逝,十几年过去,她仍旧觉得自己同十几年前一样一无所有。 她甚至给这个女孩以明珠命名,意图安慰自己,就算她离开了,她的女儿那么可爱,一定也是别人的掌上明珠。 然后紧接着,阮枝在众目睽睽之下没头没尾的又问了云楚一句:“那你下次还会过来吗?” 云楚反问:“为什么会想要我过来呢?” 阮枝又说不出话来了。 为什么,她也不知道。 云楚叹了口气,渐渐的冷静了下来,事实上从方才赫巡过来,她就有一种从天上坠入人间的恍惚感。 等到那种影响自己判断的怨恨过去,她也开始察觉出了自己的幼稚。 罢了,一个脑子坏了的女人,她暂且还不能去指望太多。 但可以确定的是—— 云楚看向目光正有意无意落在阮枝身上的明誉,还有寻求庇护的明珠,她们都在以阮枝为中心。 甚至是从未出现过的那个,兴许是她父亲的人恐怕也是个被情爱拿捏的男人。 这也就意味着,只要她掌控阮枝,就掌控了明府。 阮枝不说话,云楚也不勉强,她甚至没有直接告诉阮枝,她就是她苦苦寻找了那么多年的亲生女儿。 而是看向那盆橘子,道:“明夫人,你知道我小时候为什么喜欢吃橘子吗?” 不等阮枝回答,她就道:“因为我阿娘会用橘子皮给我做小灯笼。” 奇怪的是,阮枝并没有在想应该怎么用橘子皮做灯笼。 她脑中很自然的就浮现出了一个透着光亮的橘子灯笼,被长长的竹竿提着,在黑暗里晃呀晃。 可当她想要具体问下去的时候,云楚却已经转过身去。 她毫无顾忌的抱住了赫巡的腰,将脸颊蹭在他的脖颈,低声道:“不要管了,我们走吧。” * 东宫距离明府很近,车程不过一炷香罢了。 赫巡把云楚放进马车以后,仔细检查了一番她还有没有什么地方受伤,云楚被他弄的烦了,拍开了他的手道:“都说了呀,我没有受伤。” 自从从明府出来以后,云楚的兴致就不太高。 她靠在柔软的厚垫上,半阖着眸看着窗外,风掠进,撩起了少女的发丝。 赫巡动作顿住,收回了手。 他能猜的出来方才定是发生了些什么,但云楚没有主动说,他便没有问。 云楚鲜少会有这么情绪低落的时候,虽然以往云楚也总是跟他闹脾气,但那时的云楚恨不得把生气了几个字写在脸上,和现在全然不一样。 云楚知道赫巡一直在看着她。 可她现在不想对这个大少爷陪好脸。 纵然赫巡是无辜的,他甚至是目前为止唯一一个会偏袒她的人,但云楚恶劣的想,现在她没有别的人可以撒气,只好委屈赫巡了。 她不高兴,就要让赫巡跟她一起不高兴。 云楚其实是个特别小气的人,她觉得她今天这个气怎么都得气一两天。 隔了好一会,仿佛是经过了一番深思熟虑般,赫巡的声音才传过来。 “云楚,别生气了。” 云楚真的不明白,这个男人是怎么做到每次哄人的手法都那么生硬的。 她不想理他,可是又觉得他有点好笑。 赫巡不知云楚心中所想,他清了清嗓子,又放低了声音,道:“你若是觉得不服气,孤同你再回去一趟。” 云楚原本不想搭话,可她还是有点好奇,然后嘟囔道:“回去干嘛?” 赫巡认真道:“谁欺负你,你再欺负回来,是不是明誉做什么了,左右孤也早看他不顺眼了。” 云楚:“……” “要不孤也帮你打他一巴掌?” 她忍了又忍,表情还是没有绷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指着赫巡道:“你好幼稚啊!” 赫巡一点不觉得自己幼稚,他正色道:“孤可是跟你说认真的。” 云楚又觉得自己好像也没有那么生气了,她现在其实还不想让赫巡同明誉撕破脸,便小声道:“其实没什么。” 她坐直身子,然后轻车熟路的钻进赫巡怀里,赫巡就顺势搂住了她的腰。 她漫无边际的想,今日虽信誓旦旦的同明誉说了那么多,其实她不如表面上那么笃定,兴许在旁人眼里,她是个能对赫巡成天吹枕边风的存在。 但只有她自己知道,其实赫巡待她并不是那般,甚至有时候云楚会觉得她与赫巡就止于此了,哪怕是亲过抱过,可这样没有被承认的关系依然飘渺。 云楚一点也不喜欢这种飘渺的感觉。 她不想让自己努力争取来的东西还没用手抓紧就飘散了。 于是她问:“为什么要来找我呢?” 这个问题问的有些突兀,赫巡也没多想,如实道:“明府又不是什么好待的地方,孤就想来看看你。” 什么东西,赫巡竟然都没有明白她的意思! 云楚气闷,在赫巡怀里换了一个姿势,然后扬起头亲了一下赫巡的唇,坦坦荡荡的道:“以前有人这么亲过你吗?” 这是什么鬼问题? 赫巡蹙眉,若是放在平常,他大抵要问一句云楚是不是有点毛病,但是今日念在她情况特殊,暂且不跟她计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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