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寒暄之后,马庄头写了租借书,村民们签字画押后高高兴兴的把牛领了回去。
是夜,一条人影从村尾的草屋里出来,悄悄的过了河往对面庄子而去。
田庄头的大门被人拍得噼叭作响。
开门的人正是田庄头,他没好气道:“不是让你这几天别来了吗?怎么又来了?”
赖四也不恼,嬉皮笑脸道:“庄头不是说东家在的时候不要来嘛,我们东家早上就离开了。”
“进来吧。”田庄头伸出胖头鱼般的脑袋左右张望了下,见四下没人才关上了门。
“田哥,咱东家咋说的呀?”
他不问还好,这一问田庄头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东家不但没有说怎么办,还把他臭骂了一顿。
说什么事都要他这个东家出主意,要他何用?
这件事要是做不好就让他卷铺盖走人,他有的是能管庄子的人。
他做牛做马?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却落得个如此下场,叫他怎么能不气?
“还能咋说,叫你看着办!”
“啊?”赖四有点傻眼,“田哥别跟我开玩笑了,就我这个榆木脑袋,哪里比得上你智勇双全。”
田庄头虽然知道他在溜须拍马,但心里还是很吃这一套的。
语气也平缓了不少。
“听说你们东家给那些佃户都配了牛?”
什么配的,都是租的。
好人就该做到底嘛!
“是租的,还签字画押了呢,说得好听,你也知道我们这些泥腿子又不识字,还不知后面会怎么坑我们呢。”为了讨好田庄头,赖四昩着良心拉踩。
田庄头胖得只剩一条缝的眼睛闪过一道精光。
“那咱就从这批牛里做文章,他们可给了你契书?”
“给了,说是一式两份。”赖四说着从腰间掏出一张纸来,递了过去。
两人又细声说,大声笑。
聊到半夜,赖四才踩着月光回唐家庄子。
次日,天刚亮,赖四气冲冲的冲到马庄头家。
“马庄头,你这是什么意思,你们要是不想把田佃给我们就直说。我们有什么值得你惦记的,竟拿这些坏牛来坑我们。”
赖四几乎是咆哮着把话说完的。
声音响亮,一下把那些刚起来的村民全都吸引过来。
马庄头一脸莫名,“什么坏牛?领回去你们不是都看了吗?明明是好的,怎么会是坏牛。”
“是,我本来还想可能是牛刚牵回来不适应,一早去请了大夫来看,才知道你给我们写的契书有问题。
原来牛病死坏死还要我们负责,我看你就是去买了病牛回来坑我们的钱。不过一夜,我家的牛就又拉又吐,如今掩掩一息,能不能活还是一回事。”
这还得了?
赖四这话一出,村民们顿时沸腾起来。
“什么?买回来的都是病牛?”
“快回去看看。”
这时又有人大喊起来,“不好!我们家的牛也是又拉又吐。”
“啊!我家的牛也是……”
赖四冷笑道:“马庄头,你还有什么说的?”
马庄头大怒,“赖四,你可别血口喷人。你们自己想想,我为何要租病牛给你们,这对我们有什么好处。”
“哼,这就要问你了。又是故意放出涨租子的话,又是租病牛给我们,这样做对你到底有什么好处?”赖四恶人先告状,反正东家不在,他马庄头什么都做不了主。
只能哑巴吃黄连。
“是呀!这到底是为什么呀?”
“马庄头,你为何要这样做?”
“这对你有什么好处?”
村民们纷纷指责。
他们太失望了,签了字画了押,这牛要是有什么三长两短,就得欠下一屁股债。
今年一年都白忙活了。
难道他真的瞒着东家,干些中饱私囊的事,可干就干了,何苦要坑害他们。
昨日和庄头一起回来的络腮胡子突然站了出来。
“乡亲们先别慌,在下略懂医术,你们把牛牵来看看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赖四激动道:“你不是跟庄头一起回来的吗?谁知道你们是不是一丘之貉。
如今我们都签了契,牛要是死了还不是算在我们头上!”
刚缓和一点的气氛瞬间又被煽动起来。
“对呀!你们都是一起的。”
“狼狈为奸怎么能信。”
“大家听我说。”马庄头大声喝道。
可一人的声音毕竟有限,他的话一出,立刻就被其他村民的叫嚷掩盖过去。
云桑转身进屋,拿了把镰刀用力的在门上敲了两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