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重林现在已经对调查两个字十分敏感,一听顿时就浑身一惊,拽住胡德友追问:“你说什么?调查组下来调查了?”
胡德友见沈重林这么大反应,以为他是因为这事儿激动,也没在意他的手劲儿太大,点点头笑说:“昨天下来的,在几个厂房都问过了,说是今天下午要去你家里上访呢。”
厂里评选上劳模的职工,不仅会在全厂进行表扬,发放奖金,还会对其进行一个专访,会把照片挂在厂部大门口,事迹还会上新闻报刊。
胡德友以为那些人就是厂里评选劳模的调查组下来进行调查的,压根没往别的地方想。
沈重林听得心脏砰砰乱跳,下一秒整个人都跟被咬了一样跳起来,当下也顾不上再多说,拔腿就朝家里跑去。
“哎,你看看你这激动的……”胡德友看着沈重林一溜烟蹿没影儿,暗暗嘲笑沈重林一把年纪还跟小伙子似得沉不住气的急躁。
沈重林一口气没换冲回家,疯狂的样子吓得正在屋里摘菜准备做饭的薛红梅吓了一跳,瞅住他连声追问发生了啥事儿跟火烧了屁股似的。
薛红梅今天调休,不用去单位上班,看
看表才十点半,压根没到厂里午饭点儿,薛红梅搞不清楚什么情况叫沈重林班都不上跑回来了。
“家,家里有人来没?”沈重林跑得急,一口气跑回家,直跑得脸庞通红,心口憋涨得难受,嗓子眼火烧火燎,磕磕绊绊问完薛红梅,扶住膝盖呼哧大喘气。
薛红梅愣了愣:“没啊,就我一个人在家。”
沈宜宁一早就出去了,沈舒婷也不知去哪儿了,饭都不做就跑了,两儿子也指望不上,薛红梅只能自己收拾菜准备做饭。
好不容易调休,沈重林又不知发什么疯突然这样跑了回来。
“没,没就好。”沈重林闻言,大.大松了口气儿,不过心依旧不敢放下来,追问:“宜宁那丫头呢?”
提起这个薛红梅就没好气:“一早就不知道死哪儿去了,你这个侄女就是讨债鬼!”
“行了行了,你天天就知道胡咧咧。”沈重林也顾不上听媳妇儿满肚子怨气,没好气地把自己的事情说了出来,末了严肃警告薛红梅:“你这几天一定要小心,如果有什么人上门来找那丫头,一定要先通知我,千万不能叫人跟那丫头碰上,要是查到什么,到时
候我就完了,咱家也完了。”
沈耀阳闻声过来,听了这番话经不住有些紧张:“爸,你真的一点儿办法也没有吗?”
薛红梅也慌了:“怎么这么严重?你不是说就是一点儿财务上的小问题吗?”
原来,沈重林对家里,一直都在瞒着不告诉薛红梅稽查组调查背后的真相,为了掩盖自己的心虚,谎称是傅蔚霆新厂长上任,准备由己推人,清腐倡廉,对厂里一些老员工准备下手革职,以此树立威信,所以才处处针对自己。
薛红梅起先不相信,可是到后来发现傅蔚霆对沈重林的态度,确实不一样,由不得薛红梅担心傅蔚霆真要杀鸡儆猴来震一下场子。
薛红梅平常虽然看起来瞧不起自己这个丈夫,但关键时刻,关乎到一家老小,薛红梅还是立刻站到了沈重林这边。
财务科长看起来没什么,但每个月的百十块工资可是这个时候没有的高薪资,沈家至所以能够这么滋润,一大半都是因为这原因。
薛红梅也怕沈重林真的丢了工作,眼睛转了转,有了主意,说:“不行我去娘家一趟儿,找我弟给帮帮忙。”
薛红梅的娘家在镇东边
,薛红梅的弟弟薛兵是镇政府工作,职位不算高,可是在一些事情上还是帮得上忙的。
沈重林嘴角一抽,不是他看不上这个小舅子,实在是薛红梅的娘家也是个见人不吐骨头的狼,要是去求薛兵,他估计得大出血一回不可。
“怎么,有热乎炕你不上,那你就睡你家那破窑洞吧!”薛红梅也没好气,登时就冷了脸。
沈重林赶紧哄道:“我这不是在想怎么去开这个口,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的为人,最怕麻烦别人了。”
薛红梅鼻子里哼一声,毫不留情地鄙视自己这小气鬼丈夫:“你怕什么麻烦,不就是不想出钱吗?你说说你,当科长这么多年,还是看不清楚事儿。钱再多,前途没了有屁用。薛兵好歹是我弟,他就是有点儿贪财,也不会害你,一家人他多少对你是真心的。不像养了那一个白眼狼,最后反被吃得骨头都不剩。”
沈重林不吭声了,眼下他不得不承认,自家娘们说得有道理,而且他也没有别的办法,只能先依靠着薛兵解这燃眉之急。
事态紧急,薛红梅跟沈重林统一战线,立刻脱掉围裙,去屋里翻找了一阵,再出来
时手里拎着黑色的皮包,急急忙忙跟沈重林交代几句叫他在家先等着,自己那边有消息给他打电话。
城西到城东,走路得一个小时,薛红梅为了赶时间,头一次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