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直到凌文华扭头跟他打招呼,他这才看清楚是他。
宋声不冷不热的回了声嗯,算是回了他的话,这番态度让凌文华心里多少有些不顺畅。
他都拉下脸来跟他热情的打招呼了,对方却不冷不热的嗯了一声,他们还是从一个县学里出来的呢,怎么就这般冷漠无情?
不过虽然他心里不爽,但现在也不好说什么。今天是书院开学第一天,他的第一要务是读书,得先适应这里的环境。
这会儿是早课时间,也不知道是谁起了个头,在里面开始纷纷响起了阵阵读书声。
宋声背书时是不出声的,他过目不忘,认真看过一遍的书大概能复述下来。但是对于经史典籍,还是要仔细背诵的,等到默写的时候,
少一个字就是错的。
夫子进来的时候看到新一届的学生如此好学,
脸上板正的神色多少柔和了一些。
旁边有几个学生认出了宋声就是他们这一届的案首,
读书的时候就有些不认真,夫子在下面走了一圈,看到他们没有那么专注,拿起手里的戒尺打了一下,他们慌张的看了一下夫子,这才又重新专注起手里的书本来。
一直到早课快结束的时候,门口又来了两个学生,看起来像是迟到了。
夫子板着个脸,让他们站到门外去反省。
早课的时间过得也快,没过多久,上课的撞铃声就响了。
夫子让他们都停了下来,让门外反省的两个学子也都进来了,开始让大家介绍一下自己的姓名籍贯,方便融入这里的生活。
夫子先介绍的,说他姓崔,昨日宋声已经见过了,不过当时不知道他姓什么,今天算是知道了。
崔这个姓比较特别,难免会让人多想他是不是跟清河崔氏有关系。
崔夫子说完之后,让门口那两个罚站的学子先介绍了一下自己。
这两人一个是瘦削瘦削的瘦子,一个是矮胖矮胖的小胖子,堪称是胖瘦届的新组合。
两个人身上的衣服跟他们样式虽然是一样的,但是领口和袖口都绣了金丝,一看就是家里有钱的主。
瘦的这个道:“我叫李元,成安县人,家父乃成安县县令。”
一县县令为七品官,作为县令家的郎君,也怪不得第一天开学就敢迟到了。
胖的道:“我叫陶丰,家父是咱们府城盐课司副使!以后谁家缺盐了,都可以来找我买盐!”
宋声一听,盐课司副使?这个官是负责干什么的,他不太清楚,但听名字也能猜到几分,肯定是跟盐有关的。
景朝现在的盐铁都是由朝廷监管,能够管盐的话肯定有不少油水,是个肥差,看这个小胖子浑身的肥肉就知道了。
班里的学子们介绍自己,大多数都尽可能的介绍的更体面一些。
家中有人当官的,大多都是在炫官职,家中有人是富户做生意,就介绍家中的商行。
剩下一些什么都没得说的,除了介绍及关于姓名之外,纷纷说自己是哪家哪家之后,才不过一半,宋声就听到了两个说自己是高祖后代的。
这高祖说的是几朝之前的一个开国皇帝,虽然早已亡国,但因为富有才华,经常有人以他的后人自居。
这些说自己是某某之后的,还能跟着姓氏编一编,剩下一些姓氏没得编的,那就只好说自己是廪生第几名了。
不过宋声也是通过这个时候才知道,他们班上不光都是廪生,还有一些增生和附生,但无一例外都是家里有钱有势的。很明显,这是家里动了权势或者钱财才能安排进来的。
像凌文华这种,本身家中也没什么好介绍的,不过好在自己是廪生,他觉得有这个名头,比什么都强。
你家里有权有势,但那又怎么样?还不是名次不如
他?
一个增生附生有什么了不起的,
举人是那么好考的吗?实事求是的来讲,
当然是他们这一批廪生更有优势一些。
不过他们这个班上除了那几个“特别的增生附生”,其余全都是廪生,所以大家也没什么好说的,只能看名字靠不靠前了。
后面有很多人介绍自己的时候,都会带上一句景朝二十六年廪生第六、第九等等。
毕竟名字靠前,也是一种炫耀的资本。
刚入学的学子大多都年纪不大,年轻气盛的,自尊心也强,生怕被别人看不起,所以介绍的时候几乎是能说什么就说什么。
到了宋声这里,他道:“我叫宋声,声是声音的声,不是学生的生,凤坪县宋家村人,一介布衣。”
他说的简短,也没什么头衔,甚至连是廪生第几名都没介绍。
班上知道他是案首的纷纷都惊讶了,一介布衣竟然有人能如此大大方方的说出来,也不怕被别人瞧不起。
他们这个班上家里头有头有脸的学子有很多,毕竟从小学习条件优渥,培养出秀才,要比他们这些寒门子弟更容易一些。
这个班上几十号人里,寒门子弟仅占不到三分之一。
不知是谁小声说了一句:“这就是今年的案首?”
宋声没答话,介绍完之后就坐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