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山河单手扶着方向盘,另外一只手从裤子外侧口袋里掏出一方手帕递给江拾月。 他心里的震撼远远没有表面上这么平静。 江拾月在制衣厂他知道。 江拾月在制衣厂都做了什么他不知道。 江拾月赚了多少钱他更不知道。 他嘴上不说,心里也怕江拾月在大院请大家吃肉的钱来路不明。 从这些工人的反应以及说的话来看,江拾月应该为制衣厂做了很大的贡献,但,制衣厂似乎亏待江拾月,没有给她应该给的报酬?! 陈山河好不容易从工人的围堵中强行驶出制衣厂大门,一脚刹车熄火。 江拾月:“???” “好不容易出来,你停下来做什么?” “他们还欠你多少钱?”陈山河侧头。 “不欠了啊!”江拾月先是一脸莫名其妙,随即反应过来陈山河的意思,唇角扬起,笑:“怎么?你这是打算去帮我要账?” 陈山河点头,“你别怕!该你的谁也不能少你的。” 江拾月怔怔地望着陈山河,一种不知道该怎么形容的感觉萦绕心头。 她上辈子生活在一个人情淡薄且冷漠的时代。 很多人都喜欢站在道德的制高点上去评判别人。 甚至能对生养自己二十余年的父母说“你们这么穷为什么要生我来受苦?!”这种没良心的话。 她跟制衣厂的人谈合作图利益交换,这些工人却实打实真心对她,刚才围在车窗旁说的那些话也都是情真意切。 一直被她,不是,原主拖累的男人,明明什么都不知道,却还能这么坚定地站在她这边,要为她讨回公道。 陈山河看着她,等她开口。 江拾月眨眨眼,眨去眼里的酸涩,摇摇头,“放心,我不是吃亏的主。” 陈山河犹豫。 后座的赵彩凤听见咕哝,“这倒是!小小年纪一肚子坏水!” 陈山河回忆了下江拾月近期说话做事的风格,默默重新点火。 她确实不是个吃亏的主。 ** 下午陈厂长不知道从哪里借了一辆货车,把八百多套工装给江拾月送了过来。 跟陈厂长一起来的还有刘圆圆和郭庆元。 刘圆圆眼睛红得跟兔子一样,“月月姐,你还回制衣厂好不好?” 郭庆元在一旁猛点头。 陈厂长嘴巴几次开合,最终长长叹息一声,“江拾月同志,是我对不起你!” 江拾月哭笑不得,“你们别这样!我本来就不是制衣厂的员工。再说也没有白干活。”她抬胳膊拍了拍车上还没卸下来的工装,“这不就是我的报酬吗?” “说起这事……”陈厂长背过身,从裤腰处掏啊掏的,掏了半天掏出叠成小板砖样式,洗到发黄的手帕,转过身,一层层揭开,露出里面的钱递到江拾月面前。 “这是……”江拾月没接。 “既然说顶账,没有再让你吃两遍亏的道理。你上午走的急,财务没来得及算账。我们一套劳动布工装生产成本在六块三毛钱。八百五十三套工装一共是五千四百五十九块钱。你的抽成总共是八千二百一十。抵完账还剩两千七百五十一。几毛几分的我没记住到底多少,但是财务都给你算好了。喏,你点点对不对?” 江拾月摇头,“这样不合适。厂里可以按批发价给我。” 她也没想过要占厂里便宜。 “你就拿着吧!”刘圆圆从厂长手里把钱抢过来拍在江拾月手里,“这是你应得的。我们厂三分之二以上的员工画押通过的。你放心,王大虎不能再因为这个找你麻烦!” 郭庆元点头,“对!下午我们都已经教训过王仁礼。他以后也不会再找你麻烦。” “就是!你跟我们厂非亲非故。忙里忙外一个多月,帮我们厂清库存给我们赚了十万块钱周转。我们不能占便宜没够。收成本价就足够了。如果你愿意,我也可以把这些工装都拉回厂里给你换成现金。”陈厂长点头附和。 江拾月低头看着手里两沓半大团结摇头,缓缓开口:“谢谢你们!我要这些工装就好。” 八百多套衣服,江拾月一个人搬不回大院,只能求助陈山河。 陈山河亲自带人给她往回搬。 走到半路。 “还有个问题。”江拾月有些难以启齿,“咱们房间不大。” 睡人都困难,哪还能装下这些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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