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娘子自来都听元娘的,这会儿却劝她:“你青春年少,又没有子嗣傍身,得早作打算。” 顾观月弯了弯嘴角:“没有子嗣,过继一个就有了。”无痛养娃,这是好事啊。 此时正房内,元娘的公婆也说到这里。 曹老安人愁道:“咱们家,三郎死了前头媳妇,还没个儿子。四郎如今没了,往后谁给他上供呢。” 李修便接到:“三郎出了孝就要完婚,两三年咱们就抱孙子了。他若子嗣繁盛,过继一个给他兄弟就是了。” 曹老安人既然问到这里,必然是有想法的,又说到:“依我的意思,想让四娘守着,等过继了她侄儿,也给她养老。” 李修反驳道:“四娘才只十五岁,岂有守节的道理。这话莫要再说了。” 曹老安人又道:“她娘儿俩离了咱们家,不得任人欺凌?若愿意守上几十年,就得安稳日子,没准儿四娘愿意呢。” 李修向来是个善人,仍不肯道:“凑那虚热闹做什么。若让四娘守节,看着倒像我们吃绝户,名声有碍,也对不起顾兄。” “你要对得起顾老头,怎对得起四郎呢?他到地下,百年之后孤孤单单一个人睡一张棺。” 这才是曹老安人最担心的,放走了四娘,就算给四郎过继个侄儿,他也是自己睡地下。 李修见说服不了老妻,也不死犟,只说:“慢慢想,也看看她娘儿两个的意思。赶明年三郎出了孝,先给他娶了媳妇,再想四娘的事不迟。你不要劳神了。”说着将油灯吹熄了,脱衣躺下。 顾观月的去留问题,就这样搁置下来,安安耽耽过了半年。 半年后,虽仍在孝中,李府也渐次有了些欢声笑语。 因到了顾观月十六岁芳辰,张娘子给她做了一双素色新鞋。 曹老安人见她近几个月尤爱花草,让人到街上苗木铺子里,给她买了两盆兰花来。 顾观月这是养老的爱好。生活不易,找点乐趣,她工作之余,就在阳台上种花,屡种屡死,屡死屡种,最后发展到去郊区租了一块地,自得其乐,倒也积累出一些种花的经验。 见这两盆是玉髓兰,枝茎挺拔,叶片肥厚,叶面光滑如翡翠,已经发出骨朵来,不由笑道:“我这种花的手艺,倒也配得起这花。” 正笑着,忽见三郎李蔚从二门进来,她牢记李二娘的话,便敛了笑容,安静站在那里,只盯着花儿瞧。 李蔚因问:“怎么今儿这么高兴。” 曹老安人笑道:“四娘今日生辰,正要贺她。” 李蔚其实早知了,此时偏装出个不知情的样子,说到:“我忙糊涂了,竟忘了。妹妹不要怪罪。” 曹老安人听他喊妹妹喊得亲热,心内有些不喜,撵着他:“我们娘儿们自己乐一乐,很用不着你在这里。你忙你的去。” 顾观月知机,也忙道:“不是个整生日,本是我们闹着玩,不敢劳动阿兄记着。” 李蔚听了,掂着袖袋内沉甸甸的盒子,笑着告辞,到他东厢房看书去了。 第二日,顾观月早早洗漱,照常去她婆婆房中请安,不想被李蔚堵在东边夹道里。 顾观月一转,见他立在那里,唬了一跳,忙止步问候:“阿兄好早,怎么站在这里?” 李蔚见左右无人,忙从怀中取出一个锦盒递过来,道:“昨日妹妹芳辰,我不得闲回来贺一贺,又没备什么礼,恐怕妹妹怪我,今日我这里也有份礼,补给妹妹。” 顾观月看着李蔚这样子,不像过了正路子的礼,急忙退了一步道:“阿兄也太客气了。还是回了婆婆,她看过再说。”规行矩步,绝不越半步雷池。 李蔚忙说:“咱们兄妹从小的情分,妹妹也太过小心了。”却将盒子塞进顾观月手中,定要她接了。 顾观月推之不及,听到婆子洒扫的声音传来,生怕落人话柄,急忙袖起锦盒,不敢说话。 李蔚靠她只一步之遥,看着她乌黑的发顶,似有幽香传来,喉中微动。等那婆子的声音渐去了,才问到:“妹妹可知,我对你的心意?若妹妹允我,我便求了阿娘,娶了妹妹,可行?” 似是一道惊雷,炸在顾观月头上! “我哪里做得不对,让阿兄生了这种误会,我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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