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这辆马车,袁澄亲自跑了一天。 骡马市上,牙人和马贩都是熟的,一听他想买波斯马,都说:“大郎这要求有点为难,三百贯买普通好马尚可,想要买壮年波斯马,有些不够啊。” 连平安都问:“大郎,你就多添些钱怎样,为甚只肯添一百贯?” 袁澄瞪他:“她说了想靠自己置办大件,既知道她的心意,自然要顺着她。她要两百贯买马,我添一百贯做个生辰礼使得,再多了,倒更像我置办的,不是她自己的,她该难受了。” 平安无法,只得跟着他在骡马市乱转,好在后来一个姓胡的马贩,曾得过他帮助,将几匹马卖给城外跑马场,见他要得急,也不赚他钱,给他牵了一匹纯种波斯马来。袁澄一看那马,鬃毛如墨,膘肥体壮,显然是匹好马,又检查了口齿、蹄子,都很是不错,这才谢过那马贩,急着会了账,又去东市挑了车架、装饰等,装备齐全了,往牌坊村来。 平安要上这车,还被他撵下去:“后面咱的车上,跟老侯叔玩去。”他亲自赶着车来。 这边顾观月听见了动静,高兴地站起来向外走,到门口,时鸣开了门,她又摸了摸头上首饰,扑了扑裙子,才肯走出来。 一看车马,别的也顾不上了,草草向袁澄招呼着:“你来了。”就围着马转起来,摸着马儿的鬃毛笑个不住。 袁澄见她笑语嫣然,眼含宠溺看着她转圈,见她看完了,才伸出手来,说到:“上来看看里面,看布置得可合你的心意?” 顾观月有些兴奋,一时不察将一双柔荑搁在他手中,踩了马凳上车来,堪堪撞在他怀中。袁澄心里使着坏,偏不往后退,两人靠得近,转眼便呼吸交织,反将顾观月闹了个大红脸,伸出拳去,轻轻将他往后推。她探着头,将马车内扫视了,见条凳、小桌以及铺陈,色色合自己心意,笑着斜看他一眼,也不与他道谢,就先跳下车。 袁澄不必问,看她神色自然知道她满意的,跟在她后面跳下来,叉手道:“贺元娘芳诞,愿卿岁岁年年福泽绵绵。” 顾观月也福了福身道谢:“今日辛苦你了。” 袁澄满眼里都是她,忽拉起她的衣袖,说着:“你跟我来。”也不管旁人眼光,拉着她便跑起来。 顾观月被他扯着,虽不知就里,却觉得满心欢喜,一路小跑向西而去,忽然听见哔哔啵啵似响起爆竹声,袁澄便停下,指着西面天空道:“看,给你的烟花。” 顾观月停在他身边,心里胀鼓鼓的,这还是第一次,有人专程给她放烟花,盯着天空久了,眼睛酸得不行,红了眼眶。 两个人也不说话,就看着烟花窜起,辨着方向,慢慢踱到村西河边。却见河滩上,平安正拿一株香点烟花,见他们来了,笑道:“顾娘子生辰快乐,岁岁今朝。”原来袁澄早嘱咐了他,让他到这里等着,酉时便放起烟花来。 顾观月回头看着袁澄,见他一张笑脸,隐在树木黑影中,随着烟花明灭,撞进她的眼中来。 顾观月心怦怦跳着,不知不觉间脸上挂满了笑容,且喜且嗔。两个人就这样对着傻笑,眉目含情,久久不发一语。 时鸣心道:像两个傻子。 忽然又一阵声响,几束亮光直云霄,一瞬间半空中群花次第绽放,划破夜色,袁澄悄悄伸出手来,向她袖中寻了,将她指尖握住。 顾观月亦不挣扎,反握住他,心道:罢了,我原是心悦他,不再必扭捏作态。袁澄见她这样,心里喜欢得不行,眼睛在夜色中闪闪发光。 两个人就牵着手,看那烟花都散了,安静地穿过夜色,宽袍大袖下的手却交握着一直没有松开。 行至顾宅,时鸣推开虚掩的门,顾观月跨过门槛,轻轻抽出自己的手,盯着袁澄的眼睛,轻声道:“你的心意,我知道了。夜深了,你早点回去,有什么要说的,不急在这一时。” 袁澄看她家两扇黑漆大门吱吖慢掩,最后“哐当”一声闭在一处,细听时门内似有脚步慢慢走远了,他才转身上了马车,一路向城里奔去。 宝应县袁家,朱娘子的内室。 东墙靠着一架三面围的柏木朱漆月洞床,床下是同样朱漆的脚踏,地上仔细铺设着松花绿的床裙,连带床上檀色暗纹的被褥一概半新不旧。床边靠北墙设一条几,两头各放一个青瓷的宝瓶,中间一个黄铜香炉和一件黄铜太平有象桌灯,夏日未曾燃香,香炉看上去灰扑扑的。 因室内狭小,便未设桌案,只在南墙窗下放了一张红花檀束腰罗汉床,朱娘子正斜靠在隐枕上,看婢女柘枝把榻几上的花瓶拿下来,换了一个青玉雕白菜的摆件上去。 她叹口气:“它在那里摆得好好的,又碍着你什么事了,半晌不下的换它做什么。这个玉雕白菜是放在正堂的,放在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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