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吱吖”一声,门开了,冷风循着门缝钻进卧室,顾观月坐在窗前榻上正看话本,抬头看时鸣。 时鸣屈膝唤她,向她一扬手里的帖子,说到:“是县里斯娘子派人送帖子来。送帖子的人说,斯娘子年前要办场小宴,请您去呢。” 顾观月接过帖子,见果然写着腊月二十八日,邀众姊妹一聚,约她赴宴。将帖子放了,高兴说到:“难得她约,那定要去的。”又问她,“静春呢?你们后日陪我同去,让她拾掇几样礼物出来。” 时鸣笑道:“静春姐姐与娘子理年货,给送货的支银子呢,等她回来我跟她说。” 顾观月听到她说张娘子,就想起那日,袁澄匆匆来与她见面,张娘子坐在马车里看见了,车上就生了气,说她:“你是半分话也不肯听我的。这样人家,哪里好相与的。”母女两人又就着她的婚姻之事争执了几句,张娘子索性把李媒婆来给朱家说亲的事讲了。 从那日后,她就生了袁澄的气,只是一向没见到袁澄,想发火都无从发起。这些日子,她要么忙花满蹊的事,要么看话本子消遣,从来不肯停下来,就是为了少想起袁澄。明日去县里,她是绝不会主动去见他了!若有缘分自然能见上,若见不上就是没缘分,早散了的好。 她气恼地躺在榻上,又拿起话本来。 过一时,静春回来了,说起挑选礼物之事,静春出主意:“咱们家里没有贵重东西,倒不如花圃暖房里挑些菊花,想她们县衙,屋子里总是暖的,该养得住。” 顾观月夸她:“想得很周到。”应了她的想法。 第二日,主仆三人出门,先经过古家庄静谧的田野,绕道花圃上,去问孔师傅:“要取几盆花去送人,师傅帮着挑一挑?” 孔胜听了,便与顾观月到暖房来,指着最里面三盆花,问到:“小娘子看着怎样?” 那是御用黄、白兰菊和一株绮霞满天。御用黄富丽堂皇,花瓣层层叠叠、堆金砌玉,白兰菊色泽无暇、花瓣细腻,都养得很繁茂。绮霞满天最为难得,花瓣如蝉翼堆卷,花朵色彩斑斓,红中带紫,仿若傍晚的云霞。 顾观月笑道:“都很难得,师傅养得也好,那就搬着这些吧。” 孔胜心中自得,欢喜道:“这三盆花极壮实,若养得好能开一个月,小娘子用来送人,最好不过。” 顾观月与他辞行,径往县里而去。 因她们从村里来,足费了两个时辰,她到时,小娘子们都已到了,正在县衙后宅小花厅里作耍。 仆妇丫鬟将她引进来,顾观月看着十来个女孩子各忙各的,仿佛踏入一幅活生生的闺中仕女图。 一个身穿粉蓝霜华云锦裙的小娘子,正手执琵琶,轻轻抚弦,弹奏当下应景的《霜叶赋》,旁边两个小娘子听得如痴如醉,不住嘴地夸着,那粉蓝衣裳的小娘子颔首一笑,娇羞可人。 窗下,两位小娘子在煮茶,一个扇着风炉,还有一人坐在旁边,正向那扇风炉的小娘子口中递果子。 另一个窗下也是放着榻,榻上两个小娘子对坐,正在下围棋,还有两人围着指指点点。又有几个小娘子,开了后窗,让人在冰上凿了洞,正隔着窗户钓鱼,嬉笑声宛若银铃。 顾观月走进来,见那钓鱼的头儿就是斯思,笑出声来:“斯思,属你淘气。” 斯思见顾观月来了,忙扔下鱼竿来接她,其他人也停了玩笑,聚到这边来。 斯思携了顾观月的手,引她坐了,笑着问她:“顾姐姐好忙,几回相约都错过了,怎的都入冬了你花圃还有那么多事?” 顾观月轻笑:“过完年就好了,不到二月我们那里开不了张。你上回约我,可是有什么新鲜事?” 斯思说:“上一回是阿芜生辰,我们在醉归楼定了雅间,你却没来,阿芜还生着你的气呢。” 顾观月听了,忙满屋里细看,原来林芜刚才也在钓鱼,见她来了偏躲了。顾观月与她是百花宴上认识的,后来混熟了,林芜便跟她黏得紧。她是小林苗木当家人的女儿,按说与顾观月有些竞争关系,不过那都是商场上的事,与她们女孩子的交情无干。 林芜见顾观月看她,脸上就带着恼意,噘着嘴哼了一声。顾观月忙上前拉住她,温言道:“好芜儿,我不知是你的生辰,给你赔不是。明日我还在县里,请你外面茶楼吃茶好不好?” 林芜斜了眼睛看顾观月,问她:“那我的礼物呢?” “给。静山居士的话本子,新结成册付印,精装的你要不要?” 林芜这才笑了:“行叭,那就原谅你。” 顾观月上来揽住她,一口香在她腮上,道:“如此佳人,生起气来反不美了,芜儿笑一个。”她这爱美人的毛病,是没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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