伍永兵正带着一群社员在玉米地里面卖力干活。
作为生产大队的干部领头,他不光自己要全身心投入,还得监督整个生产大队里面其他社员是不是有谁偷奸耍滑磨洋工。
抓到一个他就得直接开骂,一点情面也不能留,不然其他人也有样学样浑水摸鱼消极怠工。
“抓紧抢收,等这一批玉米收完,拿着批条就能去跟公社申请,咱们争取拿到红旗公社今年第一个放电影的资格!”
伍永兵负责唱黑脸,老支书就在旁边唱白脸,还用放电影这个事儿来鼓励诱惑大家,以此来激发社员们的劳动热情。
不得不说,老支书提到放电影的事儿还是管用的。
因为每年在抢收完毕后,公社都会把县里的放映员给请来,用放电影的方式犒劳各个生产大队。
不过必须要交完公粮拿到批条了才有资格申请,哪个生产大队率先完成上交任务,哪个大队就优先看电影。
在这个物资短缺,精神更是极度匮乏的年代。
平日里村民们的娱乐活动就是闲唠嗑,东家长西家短的那些事儿,茶余饭后颠来倒去地聊,基本上整个屯子里各家的八卦就没谁不知道的,那都不新鲜了。
只有放映员下来放露天电影,那才是真的比过年都让人兴奋,几乎所有屯子里的人都在期待,想知道今年又出了什么新片子。
通常放映员下来后,只会在各个生产大队逗留一个晚上,最多放上两部片子就走了。
但村民们盼星星盼月亮等上一年,就看这么几个小时的电影肯定是不过瘾的。
好在放映员只要下乡了,肯定是要在红旗公社呆上个把星期,在各个生产大队轮着放电影。
于是各个屯子里那些精力旺盛的青年或者孩童,在这一个星期里面,放映员去哪个生产大队放电影,他们就追到那个生产大队去看,一直到放映员回县里才作罢。
其实放映员给各个生产大队放的电影都是一样的,但这些人哪怕同样的片子看很多遍也不会觉得腻,甚至还会兴奋地跟身边连名字都叫不上的人热情讨论剧情。
等到电影放映结束了,已经是晚上十一二点了,大家再三五成群嘻嘻哈哈地一块儿摸黑回各个屯子里去,哪怕大晚上赶十几二十里的路都不觉得累。
也是以,伍永兵无论骂得多大声多难听,社员们干活的动作都是麻木的,但当老支书提到这个一年唯一一次的精神粮食的时候,马上这些村民们就来劲儿了。
一个个一边卖力干活一边还会跟旁边的人回忆去年的那两部电影的剧情,总之一个个都格外激动。
不过大家伙儿才在地里干得起劲儿呢,就听到不远处传来了轰鸣声,一开始大家还以为是隔壁农场的军卡在拉粮食,也没怎么在意,但慢慢的,就有人察觉到不对劲儿了。
“那好像不是隔壁农场的卡车!”
“看着像是重汽运输车,起码得二三十辆,看这个shai儿
,这指定是部队的车!”
“废话,不是部队的难道还是你家的?”
“问题是这么多运输车跑咱们这旮旯沟干啥来了?难道是隔壁农场在搞什么大动作?”
“哎呀妈呀,不对劲儿,这些车好像是朝咱们屯子开过来的!”
“唉真的,开进咱们屯子里去了!大队长,老支书,你们快看看咋回事啊!”
一群上工的社员一个个脖子伸得老长,亲眼看着那几十辆重汽运输车就这么整齐划一地冲进了靠山屯里。
本来还在为社员们又偷懒而窝火的伍永兵,这下再顾不上骂人了,跟老支书对视了一眼后,都迫不及待地上了岸,着急忙慌地冲回屯子里。
其他社员们见状,哪儿还顾得上抢收玉米啊,赶紧都从地里冲回屯子里去瞧热闹!
另外那几个生产队干部在后面气得直吆喝,可哪儿还管得住?不过眨眼间的功夫,偌大的玉米地里面空荡荡,一个干活的人影儿都没了。
那边叶青正在给宋红英针灸呢,才把飞针扎完,就听到了一阵剧烈的轰鸣声,仿佛大地都在震颤,把屋子里的人都给吓了一大跳。
“什么声音?不会是地震了吧?”
才观摩完叶青扎针,正拿着一根银针在旁边比划的顾卫南,听到这个声音后顿时吓得手一抖,手里的银针都险些掉在了地上。
一听到顾卫南提及“地震”这俩字,叶青身形都不自觉僵住,呼吸都不由得急促起来。
经历过天灾末世席卷的叶青,对地震这个事儿打心底里感到畏惧,几乎是下意识地,她就要把屋里的人紧急疏散出去。
结果才把正屋的门打开呢,就看到院子外面开来了一水儿的军绿色装甲车,最前面那一辆,在冲到顾家门口后就赫然停住了。
叶青这才松了一口气,意识到刚刚是虚惊一场。
“不是地震,好像是来了一列重汽军车,回屋里待着去吧,没咱们什么事儿。”
把几个人重新叫回屋里,叶青就又开始认真给宋红英做飞针排毒。
没想到才整到一半呢,她就听到外头传来了顾卫北的喊声:
“姐,叶知青,你们快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