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 阿潭小声道:“看这便知是行家里手。” 老头收起了刚才的戏虐态度,开始仔细起来,从头到脚,里里外外,对着这尸体一验便是两个时辰,日头渐渐偏西,西晒的房子里光影愈来愈暗,他方才开口道:“是自杀的,服毒。” “你怎么看出来是自杀的?”王如意问。 “你看这姑娘身体上下一点淤痕也没有,指甲处更是干净,没有任何被强迫的痕迹,双手这般和祥地躺在这里,要说是他杀,那除非是他人用言语逼着她自杀,肢体强迫是不可能的。” “她身上这么多刀痕,你说没有他杀痕迹?”王如意指的是孟樱儿刚才的杰作。 “这些刀痕一看便是死后所为,既是死后之事,便同她的死因无关。”老仵作也没被唬住。 “有没有可能被点了穴什么的?”王如意推测道。 老仵作摇头:“经脉若是被抑制,死□□位处会僵硬发黑,这姑娘身体伸展自然,僵化正常,” “姑娘你看这里,”老仵作打开了蕈娘子的手,“看到了吗?指尖处的暗色。” 王如意端详着,问道:“这是什么?” 老仵作:“我听说西戎的毒药,有的走心脏,有的走经络,有的走魂魄,每种毒都不一样,西戎人善毒,每个族支都有自己独们的药方,这姑娘的毒便是走的心脏血脉,从心脏散至全身,到了指尖入毒的时候,便是毒入骨髓,救不回来了。中了这种毒人还能活一阵子,她一个西戎人,八成是自产自销,服毒自杀死的。” 王如意狐疑:“我何时说过她是西戎人?” “行了吧,还丫鬟,”老仵作摆了摆手,“真当老头是瞎子是聋子?前两天她的画像贴的满大街都是,我就是没见过本人,也认得出这画像就是她,春月楼的蕈娘子对吧?” “画像上写了她是西戎人?” “没写,”老仵作摇了摇头,喝了口酒,指了指她肩膀处的图腾:“这不是邬族的图腾。” “你怎么知道是邬族?”王如意更加诧异,“你也是西戎人?” “我自然不是!要是早几天你找我来,我还真认不得,可巧的是,前几天我见过一个尸体,上面就有这样的图腾,我拓下来了,结果无意中和我的老伙计喝酒,还是他认出来的,他是西戎人,说这是他们邬族的图腾。” 老仵作感叹道:“邬族人惨啊,谁不知道,平西大战里,邬族人死得最惨!一族负隅顽抗了三个月,就是不肯降,最后是怀将军亲自领兵才破的城,只可惜城破后怀将军直奔戎邑,邬城最后才落得那般下场。” “什么下场?”王如意追问道。 “自然是被慕容屠灭了整族,邬族的男女老少自己挖好尸坑,跪在尸坑前面一排一排地被砍头,一排一排地往里填,我看那慕容屠就是恶鬼转世,是邪魔附身,他这人屠的名声,岂是白来的。真是冤孽!” 王如意没想到邬族的历史竟是这般血腥,问道:“那邬族人恨天祈,恨南疆,盼着两国开战,也是应该的吧?” “哪儿还有活着的邬族人去报仇?”老仵作喝了口酒,“不,还是有,这不,漏网之鱼总是有的,这才几天我不就碰上了俩。” 王如意:“上次那个尸体是怎么回事?” 老仵作回忆道:“是仵作老于儿子病了,前两天让我去顶班,结果殓房里就抬进了一个人,官兵说不用验,就是外头摔断了腿死的乞丐,来殓房走个过场明天就拉走埋了。本来没人在意,这样的事多了,死个乞丐谁还当事!可这人是草席包来的,他个子高,腿就露在外面,我无意间看到了,那双腿完好无损,压根没可能是摔断腿死的啊,我好几个月没开过工,手一痒痒就去瞧了瞧,结果果然不是摔死的,那伤一看就是被人打死的,还得是个功夫过硬的人。” “我本是想找个能证明他身份的东西,好给他写个坟牌,没想到唯一能找到的便是肩膀上的图腾。他是邬族人,姑娘啊,邬族人早就该死光了,这蕈娘子和那天的汉子,都是多拣了这些年的命活,现在死了也不亏。” 王如意暗觉这事背后有古怪:“你说不用验尸,只需走个过场,这是谁的令?” “自然是郡尉大人。” 王如意突然想到,上书七月初七要大办节庆的人,不就是郡尉龙应台? 能够隔墙有耳听到他们验尸后掌握的证据,提前去春月楼报信,穆乾的兵可以,郡尉府的兵亦可做到。 那么穆乾出城,昆仑二子身份,在身为郡尉的龙应台那里,又算得上是藏得住的秘密吗? 王如意惊道:“走,阿潭,去郡尉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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