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苦的药都不影响他输出甜言蜜语的能力。贺峰就是那种句句不提爱,句句都是爱的典范。而雅思偏偏愿意沉浸在这种甜言蜜语里被他哄,哄得很开心。她端起水杯放到他嘴边,“漱漱口,躺下睡会儿。” 雅思在贺峰躺下后也上床躺到了他的身边,支着手肘看他。她用一只手轻轻揉他的眉心,这个动作很容易让人放松下来,也更容易让他睡着。她的目光在他脸上描绘着,直到看到他的唇,她坐了起来,手一下被握住,“去哪?”他睁开眼问。 “我只是......”脑海里翻涌出他绑架回来的记忆,她稳了稳心神,回过身去吻他. “会传染给你。”他说。 “那你为什么不躲?”她挑眉。对方回给她一个很无奈的表情。 雅思翻身下床给他拿来润唇膏擦,“放不下公事,所以睡不着?” “嗯。” 贺峰再重视公事也很少为此影响睡眠,他的情绪调节能力一向很强。既然影响了,就说明这件事对他很重要。 “没事。”贺峰又拍了拍她的手让她别担心。 “我去熬点粥,你先睡。”她拍了一下他的肚子,这让贺峰皱眉,“怎么了,不舒服?”她敏感的发现他的异常。 “喝了太多水......等输液完吧。”贺峰略显尴尬的说。 雅思哭笑不得,他可能是觉得让她举着输液瓶陪他上厕所别扭,尤其是可能还要帮忙扶着。可是啊,在曾经,她亲手一点一点的擦拭他的每一寸皮肤,为他洗澡。今天的一幕幕总让她想起过去。那是他刚刚绑架获救的时候,他的身体有很多擦伤,浑身的血污和腥臭味。这并不让人意外,绑匪怎么会善待人质,还让人质洗澡呢?那时,她只记得自己抱着那个满身味道的人不放,却被他推开,独自回到楼上。他整个人像被掏空了一样,质疑周遭的一切,不让任何人碰他,包括医生。雅思追回卧室,不管他多挣扎多抵抗,都死死的抱着他,直到他放弃抵抗,放弃挣扎。麻木的说,我要洗澡。 雅思从医生那里拿来药箱时,贺峰已经在进了浴室,浴室里面传来水声。雅思不放心,推门进去,可门被锁住了。以前,他从不上锁,她果断的找来钥匙开门。一打开门就看到他正站在花洒下,闭着眼睛,没脱衣服,任凉水冲刷着自己,并不避忌伤口。流到脚下的水混合着红色的血。雅思扔下药箱,迅速去关掉凉水,帮他脱掉衣服和裤子。他没有抵抗,只是任她摆弄。直到卧室门口传来敲门声,是佣人问需不需要帮忙。这声音让贺峰忽然惊慌,即便那只是佣人的声音,也没能让他放松下来。他攥紧她的手,她的手很痛很痛。雅思对外面说了声不需要,外面没有声响才让他把手放开。她开始拿热毛巾小心的为他擦拭,从上到下,每一处。以往,她只要碰到他的敏感部位,他会马上起反应。但是那时,他仿佛毫无知觉,整个人都毫无知觉,即便碰到了他的伤口,他也绝不发出一声。她边流泪边拿药为他擦拭伤口,眼泪越来越多,直至模糊了双眼,她放下药和棉签,捂着脸哭出声来。他没有安慰她,仍旧麻木的坐着。出了会害怕,仿佛什么都不会了。那就是他刚刚被绑架后回来的样子,他完全的陷入了情绪的沼泽,没有精力去理会外面的世界和人。他连自己的情绪都无法拯救了,还怎么去帮助她? 雅思在伤口愈合前每天都为他洗澡擦身,然后不顾他的冷漠抱着他的背入睡。他们两个,面对的是不同的恐惧。贺峰常在半夜惊醒,惊醒后一身冷汗,身体颤抖着,只有在这个时候他才会亲近她。握着她环在他腰间的手不放。有一天,她终于忍不住在他惊醒又睡着之后躲在自己的一侧心疼的哭。他醒了,有一点动静他都会醒,但他没有动也没有出声。那些天以来,如非必要,他绝不开口说话,也不回答问题。那一晚,是他很久以来第一次开口叫她的名字,声音艰涩沙哑,“Jessica。”他开口,她哭的更狠了。他不再背对着她,转过身来。雅思扑到他怀里呜咽。他第一次回抱了她,轻轻的抚着她抽动背脊,“老公,你还有我和迅迅......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她委屈又无助。 贺峰沉默了许久才开口,“我能相信你吗?” 从那晚以后,他开始通过网络和电话与外界接触,而她成为了面对面传递消息的媒介。接触外界对他来说很难,很痛苦。但他始终在坚持。好在,还有迅迅,能让他完全放下防备,能让他偶尔笑出来。而她,已经完全被他拉入情绪的沼泽,和他一起陷了下去。他对她就像对自己一样苛刻...... 雅思从回忆中抽离出来,发现贺峰正安静的看着她。 “在想什么?”他问。 “想你呀!”她笑着拉着他起身,“快去洗手间。” 雅思举着输液袋,背对着他,裤子拉链拉到一半没了声音。 “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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