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受禄,可不敢当这样。大人也不是外人,这儿您比我还熟呢,只请别惊动别人。”
小杨道:“那你就给带个路,我们来看看我家那小子。”
差役拿了钱笑眯眯地道:“您请。”一路上絮絮叨叨,说是小小杨师徒俩已经拜托过他了云云。
很快,就看到了小杨。他正站在一间屋子前张望,手里打着个灯笼,天又冷、光又暗,阴恻恻的。差役就不肯再往前走了,说:“就在那里了,一会儿让小杨陪您出来,我在那边儿门口等着,送您出去。”说完,头也不回地小跑着溜了,好似有鬼在后面追他一般。
尸身放在一个偏僻的屋子里,祝缨第一次进这间屋子时,京兆尹还是王云鹤,此后就很少来了。
小小杨师徒又来拜见祝缨,祝缨道:“这个时候就甭客套啦,尸身是个什么样子?”
小小杨道:“在里面,大人请。”
进了屋里,他烧了一把纸钱,又奉了根香给祝缨,祝缨把香点上,与小杨一齐看尸身。很年轻,不太新鲜了,亏得天气冷还没有怎么腐败。小小杨给她掌灯,祝缨仔细地查看尸体,看得出来这是一个生活拮据的年轻人,衣服并不鲜亮,是国子监补贴发的。
头发上了点头油,是个讲究人。祝缨查看了他的双手、颈中的缢痕,手上有茧,身上没有其他的伤痕,一切的痕迹都显示,他是自己上吊的。
小杨也看了一遍,长出一口气,微笑着对小小杨说:“是他自己上吊死的,这下姚京兆可以放心了。”
仵作们都挺高兴,这代表他们没有看错,小杨也不用担心儿子会担责任,剩下就是等裴谈与姚臻磨完牙,小杨再装模作样看一遍,接下来就不干仵作们的事了。
若非地方太瘆人,他们都要跳起来了。
小杨对祝缨道:“大人您看?”
“回吧。”
“哎!”
祝晴天又取了钱给小小杨,小小杨推辞说:“我爹也来了呢……”小杨抬手就给他头上来了一下子,然后对祝缨道:“大人,这……”
“拿着吧。”祝缨说,然后率先走了出去。
出了京兆府,祝缨没有马上回家,而是又去了杨静的府上。
杨府门外拴着几匹马,祝晴天上前拍门,门上探出个脑袋来,一见是她们,忙把门拉开了:“祝大人!”
祝缨问道:“都有谁来了?”
“是王、岳二位。”
祝缨道:“我现在就要见到杨先生,要快。”
“是。”
很快,她就与杨、王、岳三个人坐成了个方形。杨静的脸上现出颓丧之色:“子璋有心了,是我失策,恐怕要辜负于你了。”
祝缨道:“这些话以后再说,你现在还是祭酒,现在,带我去宿舍看看。”
王叔亮道:“怎么?难道这学生的死有蹊跷?”
岳桓也是精神一振,带点期望地看着她。
祝缨摇摇头:“要看过了才好说。”
杨静振作了一点,道:“好,我带你去。只是……真的是有人谋杀嫁祸么?”
祝缨道:“不好说。”
岳、王二人也要跟着去,四个人于是一同去了宿舍。因为死了人,这一处宿舍及附近几间房子都被暂时锁了,学生也安排到其他地方住了。杨静唤来舍监将门打开,祝缨道:“点上灯,闲人免进。”
杨静道:“早不知道进了多少闲人了。”
抢救的时候哪顾得上别的?一堆人一拥而入,七手八脚把人放下来,还有要请郎中的,又有请师长的,乱七八糟。
祝缨低头一看,果然……
再四下扫射,又问:“这房里的东西,有人动过么?有谁知道他都有什么东西,有没有丢失的?”
舍监低声道:“这个就不清楚了,他的东西本就不多,小人将他的行李铺盖归拢了,都放到那边小屋里,等他家里来人交还。”
祝缨先看屋子,进出的人太多,完全看不出当时有没有闯入,她又取了梯子爬上房梁,举着火把查看了一番,也是很正常的上吊后留下的痕迹。当时踩翻的椅子还在,鞋脚也对得上。
让她来断,也是自杀。
她又讨来了死者的遗物,只见都是寻常书生的东西,大多不值钱,只有一顶帽子、一个玉佩稍贵些。这也很正常,这年纪的人,攒点钱买两件心仪之物并不能说明什么。当然,也有可能是别人送的,但是没有贵重到可以买命的程度。
祝缨更重点放到字纸、书籍、信件上,也都是一个激愤的青年的东西。
“遗书呢?”
杨静道:“京兆府收了去,我当时看过了,是他的亲笔无疑。”
其中有两张帖子,祝缨拣了出来,问道:“这是他的同学吗?”
杨静道:“是。”
他的声音有些艰涩,补充了一句:“三个人都是很有想法的年轻人,只是……”
岳桓道:“只是异想天开,胡说八道!哼,他们的想法要是对的,冼、霍之辈早就是名臣了!”
说着,他又觉得这话有点不对,补充了一句:“当年王相公可不是他们这样。”
王叔亮苦笑道:“莫要多心,家父在世时也是很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