派去的使者能做得了主不?设若咱们谈完了,您这儿不认账,大家还要再打过,岂不麻烦?不如现在就一次打完了?”
昆达赤心中不快,仍是说:“贵使的意思是?”
“不能您要打就打,要停就停的吧?你们怄气了,就冲过来朝着我发疯,疯完了,还要我给你好吃好喝伺候着?合着你们嘴里的‘天-朝上国’,念作‘上国’,看作‘受气媳妇儿’?您得有点儿表示,向陛下展示您的诚意,对吧?”
昆达赤心中也有预期,这些满嘴里说着仁义道德的人,有傻子也有骗子,傻子是真的信,你说一句“朝贡”就能在他那里换取巨大的利益,骗子是拿仁义道德当幌子,下手的时候比谁都阴狠。
眼前这货,可能是后者。不过对方整个朝廷而言倒不至于太狠毒,这个是之前他们也商议过的。
他勉强说:“这是自然。已命我国国相赴京商谈。”具体内容就不方便同陈枚讲了。
陈枚稍一试探,不再深究。
昆达赤又要招待陈枚,陈枚记挂着回去复命,婉拒了,但是收了昆达赤的一些礼物。
次日启程,陈枚的心情变得好了起来,与路丹青、桑大娘有说有笑:“风平浪静……”
行程至半。
“呜——”号角声起,斜地里竟杀出一支伏兵来!此时他们正卡在双方的中间,因为要议和,双方都约束兵马,这段几十里竟成了一个空白地带。
桑大娘大喊:“列阵!”
路丹青也大喊:“弓手!”
陈枚道:“放消息!”
“嗖!”一支箭被射向了空中,箭升至半空炸出了一朵烟花!
半日之后,小冷将军亲提大军杀到,围攻陈枚等人的兵马这才撤退。金羽摩拳擦掌:“将军,追吗?!”
对面又是一阵号角与喊杀,却是昆达赤也派兵赶到。双方对峙起来,战事一触即发。
陈枚此时一头一脸的汗,帽子也歪了,他扶着帽子说:“且慢!别是误会!”
桑大娘给做了翻译,尖着声音喊了出去——通译在刚才死于流矢,她略懂一些番语,暂时做了通译。
双方警惕地互相审视,小冷将军又检视了俘虏,将俘虏一通打杀,终于问出来果然是昆达赤那位哥哥干的好事。他抢了长兄的位子,其他的兄弟也不服:不是大哥,为什么非得是你?借着大哥的名头与他作对。
眼见他要议和,果然派兵劫杀使者。陈枚去的时候他们没有动手,看到只有一千兵马,带队的还是女人,便决定在他回程动手。
如何让两个本来关系不好的人变得友好起来?
有一个共同的敌人,且联手打了敌人一顿。小冷将军的脸色好了一些,昆达赤也更客气了些。小冷将军又加派兵马保护陈枚回到幕府,祝缨则要求昆达赤退兵,然后她才会带着使者回京。
这件事她有经验的,只要昆达赤一退,想再聚集起这许多人就很难了,议和也就成了定局。
她盯着军报,斥侯亲见昆达赤留了少量驻军在边境,其余部族陆续返回,昆达赤也率兵回师,她才带着使者一同回京。
————————————
回京前的安排不必细说,姚辰英的新任命尚未下达,有他在,西陲这里是可以放心的。祝缨安排各路兵马陆续回营,请功的奏本也写好了。
一路风尘仆仆,终于在年前赶回了京城——正好赶上年终各州的考核。
离京五十里,已有人提前等候了。郎睿原本左顾右盼,一股子凯旋而归的小将军的得意劲儿,一看来人吃了一惊:“舅,你脸怎么了?谁欺负你了?没事儿,阿翁回来了!会给你出气的!”
林风被郎睿拖到了祝缨面前,陈枚先吃了一惊:“脸怎么了?”
祝缨往林风脸上一瞧,一个乌眼圈,颧骨也破了,嘴角才结了痂。这是打架了,还是才打不久。
她离京前怎么跟苏喆、赵苏说的来着?
“到时候你们别惊讶就是。”
她还没看到城门呢,林风就抢先送惊喜来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