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澜不理会她并非因为生气。是生理性的厌恶。怀孕期间,月德族人多渴望使其受孕者的亲近,就多排斥旁人的气息。赵澜的权势与冷面为他保住和旁人的空气隔离带。只眼前这位小公主听不懂话一般,一味向他身边靠,清晨更是差不点碰到他的身体。他实在不愿与她多费口舌。 赵澜摇了摇头,向季潼道:“走吧。” 狄笙冲他们的背影哭喊:“赵澜!” 她是狄国尊贵的嫡公主,有着异常美丽容颜,从没人这般冷待她。 三人背影一停未停,悠悠走远了。 赵澜端正坐在季潼的矮脚马上,衣袂随风,自成风流。 秦轻时不时回头,想和季潼搭话,余光都能见到这位摄政王清寒的面容,什么俏皮的心思都没了,闭紧嘴巴,快穿过山林时才一扫憋闷,转首道:“潼姐,你且在这等一等,我去拿惊喜给你!” 季潼趁秦轻走远,命令赵澜下马。她只是担心赵澜的安危,不是真的喜欢给人当牵马的小厮。 赵澜下马,望了望她,两指钳住她的手腕。 暖流顺经脉流淌而来。 季潼:“你不是不能动用内力吗?” 赵澜:“一点,不妨事。” 季潼仔细观察他,的确没有勉强的表情。 内力除了可以攻击敌人,还可以修复静脉,缓解疲劳。不过没几个舍得用经年苦修的内力做一些无关痛痒的小事。季潼头一次体验用内力按摩经脉、骨血。效果甚显,浅浅一个小周天,疲惫尽扫,甚至觉得精力充沛到可以用轻功在这猎区再飞一个来回。 赵澜收了手,季潼发现他面色变得有点苍白,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 秦轻提着三大网回来,见那位金尊玉贵娇里娇气的摄政王总算落地,来不及欢欣鼓舞。 听他一向懒惰爱支使人的潼姐道:“不然你还是上马吧?” 秦轻瞪大了眼。 赵澜目光从秦轻俊朗的面庞掠过,轻轻点了点头:“劳烦贵妃娘娘。” 秦轻心里忽然有股难言的失落。他看出季潼和赵澜关系不一般。离别的这些年,她交了新朋友,也变了许多。或许他当年不该去边关,再早一点,不该…… 秦轻步伐缓了缓,几息后才振声道:“潼姐!我回来啦!看这是什么!” 三大网的猎物。棕熊、小鹿、狐狸、兔子、野鸡……百余只,千斤重。 秦轻单手提着:“一会儿你拿这和皇帝要第二个金蟾蜍。” 季潼:“我一只够了。” 秦轻坚持要她收下:“这是我这几年欠你的保护费。” 小时秦轻遭其他男孩女孩欺负,都是季潼帮他出头,那时他作季潼的跟班当保护费。 季潼看他一副快哭了的样子:“好吧,好吧,潼姐继续保护你。” 二人氛围亲昵,有着独属的过往作为屏障,旁人想插话都插不进去。 赵澜在一旁静静望着,墨玉一般的瞳仁渐渐沉冷了下去。 季潼后颈微凉,紧紧衣裳,催秦轻启程:“一场秋雨一场寒,山间凉了。” 赵澜安然回来的消息传到萧衍耳中是天大的喜讯。 小皇帝亲自带着侍卫大臣一路相迎,见到赵澜坐在季潼的马上皱了皱眉。 他讨厌一切出现在赵澜身边的年轻男女。 但因对季家军的顾忌,萧衍并没有表现出他的不满,反而在听说是季潼找到了摄政王后大为赞美季潼的武功和品性。笑问季潼可有兴趣入主中宫? 一个皇后的位置,萧衍并不在意。等季准倒了,这皇后是存是废,是生是死,还不是皇帝一句话的事? 季潼问萧衍说的金蟾蜍可作准。 萧衍意识到她是要利用那金蟾蜍向他提要求,他对季潼爱他这件事还算自信,没有过多设防:“自然作准。” 季潼在众人的目光中肃容向萧衍行礼:“陛下,臣妾别无他求,只求一纸休书出宫。” 萧衍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你说什么?” 季潼重复了请求。 萧衍骤然黑脸。乌压压的怒气笼罩着他英挺的眉目。 群臣眼观鼻鼻观心,什么声音都不敢出。 满场寂静中,萧衍一个字比一个字声音大,劈地如雷:“季潼,你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有史以来,只有无数年轻的娘子争着抢着进宫侍奉。哪里有自请出宫的? 这哪是求休书? 她这是要休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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