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他的家。] [那是周余的家。] 十岁那年,为她提供了栖身之处屋檐的地方,是周余的家。 后来上了大学,那处能供她短暂歇脚的房梁,也是周余的家。 而她自己本身是没有家的。 周小姝没有说错,他们的施舍不过是一时兴起,别妄想成为他们的家人。 对此,卜茁一日也不曾遗忘过。 - 早几年在单位上班时,大部分职工是能分到房子的。 周爸爸名下刚好就有一套单位的职工房,虽然很小,但对于拿不出住宿费的卜茁和周余来说,至少是个不错的选择,不至于叫他们露宿街头。 唯一不便的是,周余和卜茁毕竟是两个人,长大之后多少也有了点性别意识,自然不可能住在同一间卧室里。而整个屋子除去那些必要的家具,也基本匀不出多少地方来给卜茁安置自己。 卜茁当时站在客厅中心,环顾四周后,看中了客厅靠近阳台的位置,那里相对比较空,又是角落,她就着手为自己淘来了一张折叠床,平时不用还能收起来。 有了床,好像就有了一整个完整的属于她的空间,于是她又攒了钱在学校的闲置群买了一张床上用的二手小桌。大四即将毕业的学姐将书桌用得爱惜,看上去没有什么过度使用的痕迹。 交易时学姐顺口问了她需不需要床帘,卜茁想问价格,对方却大大方方送给了她,就这样她又多了一道厚实的遮光帘子,将自己的小空间和客厅隔开了。 置办好这一切后,卜茁几乎算得上是两袖清风了,但好在物有所值。 书桌桌面能够放上她日常用的资料书和电脑,顶上还有两个带锁的抽屉,平时用不到的重要证件也能暂时放在里面。 那时她将自己的生活规划得井井有条,期盼着在新的环境下能有一些好事情发生,更是难得地对“未来”两个字有了不合时宜的向往。 之所以说是不合时宜,正是因为有些光、美好、幸福,这样总是带着温暖的意象,总能让卜 茁对现实的冰冷再拔高一层认知。 周小殊就是那个来打破她的幻想的锋利现实。 为了攒钱,卜茁除了上课就是打工,每天下工后满心疲惫,唯一支撑着卜茁走回家的,是到家后就能在床上躺一躺,缓解自己酸痛的周身。 可那一天,当她的钥匙插进门锁中时,卜茁没由来地觉得有什么不好的事情要发生。 墨菲定律在这个时候总是灵验的。 作为周余最宠爱的堂妹,周小姝此刻正坐在卜茁想了一路的、并不柔软却足够有安全感的小床上,手上还拿着一支唇釉,正被她笑嘻嘻地涂在脚趾甲上。 那支唇釉是卜茁省吃俭用了整整一个月,再加上折杪苦心劝导,考上大学了怎么也该犒劳犒劳自己,这才被卜茁买回家的。 色号是最普通的正红色,卜茁自己不会挑,只好买了这支经典不出错的颜色。 只是她很少涂,因为自己那些衣服、打工的环境,似乎都在提醒卜茁,这支唇釉并不是她这样的人所能拿去炫耀的。 而此刻,这样一支对卜茁意义不同寻常的唇釉,却被周小姝以“时尚”为由,信手当了自己随便乱造的消遣。 这还不算完,卜茁为了练笔而买来的素描本,自己还没琢磨好要画什么静物图,就已经被周小姝拿去涂画,像个用蜡笔糊墙的孩子一样,肆意地留下自己的痕迹。 那是卜茁第一次去找周余谈论周小姝的教育问题,也是唯一一次。 周小姝做事没有分寸感,可周余并不这么觉得,在面对卜茁委婉的指责时,周余只觉得她在刻意为难—— 针对从小县城来到他们身边的周小姝。 “她还是个孩子,你都这么大人了,和她计较什么?她又不懂。” 只这一次对峙,卜茁已经预见未来周余对周小姝发生的事是个什么态度。 于是她闭上了嘴巴,麻木地接受突然打破她安稳生活的人。 面对这样的飞来横祸,与其让周余去管教这个好妹妹,不如自己再忍气吞声一点,至少落得个耳根子清净。 周小姝和他们住在一起了,暂时和卜茁挤一张床。 可那么小的一张折叠床,卜茁一个人睡时都不敢多翻身,却被周小殊占去了大半空间,后来,她干脆搬了被子睡到了沙发上。 周余将一切看在眼里,只是什么都没有说。 哪怕开口也只是在反复地强调那句:她还是个孩子。 卜茁以为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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