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卿梧醒来时发现自己睡在床上,身上还盖着被子。
他愣了一下坐起身来,却发现屋子里空空荡荡,早已经没了堂溪涧的踪影。
他还记得自己昨晚听到那句呓语时终究放弃了叫醒堂溪涧的念头,而是给他盖好被子,自己则在旁边的躺椅上睡下,想要将就一宿,然而醒来后却在床上。
如果不是对昨晚的一切印象太过深刻,祝卿梧还以为是做了一场梦。
思及此,祝卿梧不禁又想起了昨晚的事,他鲜少在堂溪涧的脸上看到如此失意的神情。只觉得心情有些复杂,可也不知该如何面对,因此只能逼着自己尽量不去想昨天晚上的事情。
于是醒来后便让自己忙了起来,先是和玉珠一起打扫好善堂,然后将孩子们从齐府接了回来。
小孩儿们几日不见,纷纷抱着他让他讲岫州灯会的趣闻。
祝卿梧看着他们一个个好奇的眼神,突然想到等开春暖和些,可以带着他们一起出去游玩。
孩子们听完后果然十分开心,拉着他一起笑闹到深夜。
祝卿梧本以为因为昨晚的事,堂溪涧有一段时日都不会再来。
然而没想到等他将所有孩子哄睡,洗漱完回到房间时却见堂溪涧竟然坐在屋内。
祝卿梧愣了一下,放下手中的东西,对着他说道:“虽然您是天子,但是这样随随便便进别人的房间是不是也不太好?”
“我是来道歉的。”堂溪涧闻言,连忙说道。
“哦?”祝卿梧没有进来,而是立在门口望着他。
堂溪涧被他这样看着,似乎有些赧然,“我昨晚喝醉了。”
“这几日你常常睡在这里吗?”祝卿梧没有顺着他的话,而是换了个话题问道。
堂溪涧摇了摇头,“只有昨日。”
“为什么?”祝卿梧不解地问道。
“因为……”堂溪涧说着苦笑了一下,“我还以为你走了,不会再回来了。”
祝卿梧听得可笑,这才走到他旁边坐下,“孩子们都还在这儿,我能去哪儿?”
堂溪涧闻言沉默了片刻,半是庆幸半是苦涩道:“我还以为你什么都不要了,善堂也不能把你留下。”
“只是齐家三公子邀我出游几日,我不会这么不负责任的。”
“我知道。”堂溪涧说着,抬头看向他,不知想到了什么,语气突然一涩,“可却还是忍不住患得患失,会想我是不是还是做得不够好?给的不够多?想着你到底还会不会会来?若是回来,我该怎么做才能让你留下?哪怕只是留在郢都,可我思来想去,也想不出什么办法?便只能借酒浇愁了,我没想到你会这么快回来,抱歉。”
“已经过去了。”祝卿梧撇过头,努力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显得冷淡些。
“我知道。”堂溪涧闻言笑了笑,“是我放不下。”
“从前我一直以为是你离不开我,总觉得你需要我保护,所以我那
时想着只要再往上爬一爬,只要坐拥天下,便什么都有了,我可以给你富裕安稳的生活,给你地位,让你在宫中自由地活着,可是后来我全都食言了,直到观星台那夜我才明白,什么才是对我最重要的,但一切都已经晚了,阿梧,原来是我离不开你,而不是你离不开我。”
祝卿梧听着他的话,只觉得心中像是被人用针在细细密密地戳着,酸酸麻麻。
“上一世的事便让他过去吧。”祝卿梧努力作出一副释然的样子,“这一世你依旧是天子,娶一个喜欢的人生儿育女,别再执着于过去的那些事了。”
“我喜欢的人只有你。”堂溪涧望着他答道。
祝卿梧想起上一世他大婚的事,问道:“那你置纳兰小姐于何地?”
“我从没有喜欢过她。”堂溪涧一听,立刻解释道。
祝卿梧闻言抬起头来,“那你为何要娶她?”
堂溪涧似不愿再提起这些事,因此简略道:“只是政治联姻,以及纳兰氏当年给你下了毒,大婚那日,她会以解药为贺礼。”
虽然堂溪涧说得简单,但祝卿梧还是很快把这几件事串联在了一起,闻言不由愣在原地,他曾经想过许多中可能,却怎么也没想到竟会是这个原因。
“所以你并不喜欢纳兰小姐吗?”祝卿梧颤声问道。
堂溪涧闻言立刻摇了摇头,“大婚之前我从未见过她,我娶她是为了解药,她嫁我是为了权柄,我们各有图谋,皆无真心。”
“各有图谋,皆无真心……”祝卿梧喃喃念着这几个字。
明明堂溪涧解释得那么清楚,然而不知为何,祝卿梧却还是觉得脑中纷乱一片。
许久,脑海中重生以来的一切才慢慢串联,逐渐清晰。
为什么堂溪涧这一世的时间线和轨迹与上一世完全不同?为什么堂溪涧登基后没有尊纳兰氏为太后?堂溪涧也没有立纳兰小姐为后?而是想要立他一个小太监为君后。
其实一切都有迹可循,只是他因为上一世的事而封闭自己,一味地选择视而不见,不愿去听。
“那……”祝卿梧的脑海中浮现出了更多的事。
堂溪涧到底是从什么时候重生的?
这一世似乎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