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宋家小子，他们这些人还有什么好问的？犯了那么大的错，我看早点把他们捉去官府才是正道，赔偿不起咱们的损失，就全部进去蹲两年大牢！” 徐大叔冷哼一声，他可没有忘记就是因为这些灾民，让自己几乎是差点成为了全村的罪人。 牛大叔这个时候也开始附和起来：“你徐大叔说的没错，这些人就是坏到了骨子里，大家都是农民，他们难道不知道庄稼对庄户人家的重要性吗？偷去吃了就算了，还糟蹋粮食，这让谁看了谁不生气？谁看了谁不窝火！” 郭木匠此刻也是点头，他波澜不惊的脸上，甚少出现如此愤恨的表情：“那大米偷的都是我家的，我留给孙儿熬粥的米，平时一颗都不敢吃，现在倒是好，布袋上都沾了这贼人的鲜血，那米肯定也是全部被糟蹋了！” 村里的人毫不掩饰他们对这些难民的嫌恶，宋旸丝毫不怀疑，这个时候只要自己站起身来离开，这些躺在地上小声的叫唤，每一口喘气都几乎用尽了全身力气的难民，直接会被后面对他们指指点点，极尽怨气的村民生吞活剥了。 “宋家小子……” 一直一言不发的里正这个时候也开口道：“村里人……” “是一个姓钱的人把我们指到这里来的。” 婆婆在里正还没说完话的时候，她艰难的抬起胳膊，破碎的声音从她喉咙响起，写出来的每一个字都很小声，但已经足够让在场的每一个人都听清楚。 “姓钱？” 村里人噤声，唯独只有宋旸一个人发出疑问。 姓钱，那么只有钱老三了！ “没错。” 婆婆用尽全身力气点了点头，她嗬嗬的咳嗽两声，声音就像那破了的风鼓，一点又一点的往外漏声音。 “看来，把他抓去官府并不足以给他留下一个深刻的印象。” 宋旸面无表情的转身看着里正，在后者同样震惊的神色中，宋旸道：“这一次，或许叔要大义灭亲了。” 村里的其他人听到那个胆大包天的人姓钱，结合最近发生的事，大家也不难猜出那个人的身份。 众人的目光齐齐聚集在里正身上，这般阵仗，直接叫里正合上眼睛，长长的从肺里压出一口气。 他这一瞬间失去了方才的凌厉，整个人平和许多，却也好像苍老了许多。 “把这些人都关到村尾的那间屋子里去，阿牛。” 里正再次睁开眼睛时，他的一双眼睛中有化不去的疲惫。 “我在。” “这里面能有力气回话的，你挨个的去问他们，一旦确定这件事情真的是钱老三指派的，就算他跟我有叔侄之谊，这件事，我也必然不会轻易放过他！” 里正说最后一句话的时候，全身上下都带着一股凌厉之光。 牛大叔被这目光扫视一下，直接害怕到全身鸡皮疙瘩冒起，要不是他年纪大能压得住阵，当真是差点露出慌乱。 “是，我这就按照里正的吩咐去做！” 牛大叔和徐大叔招呼着剩下的村民将这些难民全部都捆了，绑他们的绳子串在一起，一股脑的全部往外拉。 牛大叔跟徐大叔可没有宋旸这么好的心肠，他们恨这些难民恨到了骨子里，不管里面是不是有年纪大的婆婆，也不管里面是不是有年纪小，饿的细胳膊细腿的孩子。 直接就用尽全身力气，一点也没有等待的在前面拉着他们走路。 期间但凡有人踉跄摔到地上，那便是躲不过被后面人踩的命运。 瞧着这一幕，宋旸虽微微皱眉，却也知道自己若是再上去为他们讲话，难免会遭来同村之人的不喜，便也克制住自己，只是同还没有离开的里正道：“难民出现，不管有没有人指使，足以证明南下的队伍已经到了我们这里。” “明日，我会去联系附近的村落，一旦确定这次是大规模的难民迁徙，必然是要上报到衙门去，你是年轻人脑子活泛，你媳妇又一向有主意，这事，怕是要麻烦你们一起想想对策。” 里正刚才在众人面前一直绷着神色，可此刻这里只有他们两人，里正瞬间松懈下来，不曾掩饰自己的无能为力，以及极为复杂的痛心。 “宋家小子，叔看得出来你心疼难民，你有一颗慈悲之心，这件事情你若去做，应该是能比叔做的好的多。” 里正毕竟老了，很多事情都无能为力。 在他这个位置，虽然只是一个最小最末的官，平时根本无人提及。 但这么一大村子的人都指望着他一个人做主，许多事情无法推卸，必须要站在全村人的立场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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