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风越过天衡山脉一路向西卷来,跨过山峦,拂过原野,带来了一春的生机。 假若他是一个农夫,看见海风唤醒了田地间星星点点的野草,想必会皱一皱眉,再笑一笑,数着竹简上刻出的一道道日痕,算着播种的时间。 他若是个商人,就该知道这时正是行商的好时机,山里的雪化得差不多了,山道不再那么危险,远居深山的聚落隔了一个严冬的封锁,想必正焦急又期盼地等着行商过来,用存过一个冬天的兽皮和猎物换来新鲜的粮食、油盐与铁器。 这时稍稍压一压价钱也不要紧,深山里的各类动物都出来寻春,山里的居民都是狩猎的好手,咬咬牙买下,回头就能从山间再猎些山兔狐狸补贴家用。 但他既不是农夫,也不是商人,所以他不会知道。 他只知道脚下那片丰腴的土壤再稍稍向下挖个几尺,就能翻出层层叠叠、尚未被啃食殆尽的白骨。 他正是为此而来。 耳边有清越的啸声,也有火焰呼哧的铮铮响动,从极高处朝下俯冲过来,在他身侧变化成一只宽厚的手掌,重重地往他肩上一拍! “摩拉克斯!”来者大声而兴奋地叫嚷,仿佛生怕此间的主人无法察觉动静般,“几十年不见了,你怎么还是不穿鞋啊!” 几十年不见,这个一开口就欠打的劲半点都不改。 摩拉克斯顺着他拍在肩上的手朝身侧看过去,还是那副讨嫌又可恶的尊容,当然几十年对于他们来说算不了什么,毫无改变才是理所当然的事。 但摩拉克斯还是留心注意了他火红的披风,那身披挂的行头也如主人一样张扬的,流动着火焰的纹路,并不比他的长发逊色多少。 他只是稍微这么观察一会儿,又将目光投向另一侧。 比起萨米奇纳无时无刻不追求醒目的高调出场,阿格雷斯到来的动静不会令任何生灵察觉,只有他的蹄踏过荒芜,浓郁的生机催使新芽绽放,才能令敏锐的魔神察觉到一丝动静。 大约是看到他们都保持人形,那头自山林间踏出的山羊驻足了片刻,才缓慢地变化出相似的模样,仍是那副无精打采的模样,走来与他们打了声招呼,又向着摩拉克斯: “这回你又是想找谁的麻烦?” “管他是谁。”萨米奇纳撇了一下嘴,“就当活动身体罢了。” 在他们短暂对话的间隙,仿佛是被从天而降的不速之客惊醒,远处的深山立即有了动静,有不加掩饰的恶意和杀意朝着这边投来。 整座山“沸腾”了起来。 赶在那些敌人露面之前,阿格雷斯还在费力地思考此间的主人,“我记得这里的主人,好像是梦之魔神?” 萨米奇纳挠了挠头发,“大概、好像是个女的,我之前听那帮小孩说,她十年前想扩张领地,跑去挑战古歆,被那家伙打哭了又只能灰溜溜地回来。欸,所以这回她是又惹到你了吗?” 摩拉克斯遥望着远处掀起的尘烟,很平静地问:“我给你们送的信,你们是不是都没看?” 萨米奇纳张口就答:“看了啊,你不就叫我来会合吗?后面?后面的内容我为什么要看?反正你不是找我帮你打架就是找我喝酒,对了,你上回才喝光了我藏的酒,什么时候赔我?!” 因为他太理直气壮地开始讨债,摩拉克斯又扭头看另一个,后者慢悠悠地将手笼进袖子里,慢悠悠地往后挪了两步,“年纪大了,眼神不好使,我看不得那许多字,头疼。” 被后世尊为岩王帝君、七执政中最古老的摩拉克斯,一向都是很沉稳,很可靠的,就即便是此时,面对他的两个不靠谱的同盟,他也只是神色平淡地用三言两语解释前因后果,再提一提他们即将面对的敌人有什么长处,又该怎么防范,任何人来了都是看不出他在心里决定往后只用“来”和“速来”几个字打发他们两个。 那迫近天际的尘浪已经快逼到他们面前,来的却不是魔神本尊,为首的还是一个身形瘦弱、神情漠然的少年,自身后延展出一双绿色的羽翼,托着他从半空朝下俯瞰,不退不近。 摩拉克斯远远就能从那双眼睛里看到迟疑与警觉,没有任何生灵在看到三个完好无损的魔神站在面前,仍然有勇气上前和他们战斗。 但山间又传来了催促的啸声,那声音尖锐、严厉又冷酷,令半空的少年下意识颤抖了一下,而后另一种恐惧吞没了他的犹豫。 摩拉克斯知道梦之魔神驱使夜叉作为她的前卫军,但成百近千的数量依然超过了他的预料。 自然这些数量对他们任何一个都算不上威胁,但他的目光一一扫过去,看过他们伤痕交错的身体、麻木冷漠的神情和木偶一样僵硬的进攻姿态。 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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