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最终继续选择在旧厂街落脚的理由,这地方是万恶之源,千禧年的剧情发源于此,简直就是个刷剧情点的绝佳区域。 她现在右臂伤着,走路重心微偏,带着帽子口罩,谁也没认出来她的身份。菜市的味道难以言喻,菜植的草木气混合肉类血腥,团团热流裹挟着油星烟火四处乱窜,凭空比外面热了两个度,闷蒸的空气附在皮肤上,仿佛被一层薄薄的蜡油包裹,她在凝胶一般的菜市中前行,终于来到目的地。 “老板!”她提高嗓门招呼道,“称条黑鱼,给现杀处理不?做干净点咯!” “欸!给的!” 鱼档老板送走了前一位客人,一手舀起缸中水搓掉手上残留的鱼鳞,热情道:“你选嘛,我先给鱼去内脏,之后再称斤两好吧!” “老板生意实在啊,我刚搬到这里,请问您贵姓?怎么称呼?” “免贵,我姓高。”他一边和她闲聊,手上忙个不停,“我在这干了好多年,大家邻里,实在点能做长久嘛,嘿嘿。” 现在的高启强浑身散发着湿漉漉的鱼腥味,脸上肉眼可见汗渍青灰,总是搓洗不净,破烂的二手腰包围在腰腹间松垮垮的悬着,里面鼓囊囊都是碎票零钱,配一头卷曲乱毛和无辜大眼,显得分外可怜巴巴。 他将挣扎的活鱼按在板上,平刀拍晕,利索开膛。隔着口罩,一股闷热湿腥的味道扑面而来,她索性拉开口罩,专心干活的高启强并未抬头看她,她穷极无聊,想探探他那边的剧情线。 黄翠翠伸出手指,戳了戳养在矮池里的扇贝,将它戳得打着旋在水中翻滚,她抬眼状若无意道:“听说你在找我啊?” “啊?”高启强不明所以,傻乎乎地抬头笑道,“跟我说话嘛?” 她看着他,不动。 他明明看到了她的脸,却毫无震惊之色。 什么意思,老娘卸了妆你认不出来是吧?! 好啊,你傻笑,我也傻笑。 她的双唇拉开友善弧线:“没事。” 未来强盛集团财务负责人黄瑶女士的亲妈和后爹就这样对着装傻,直到一个真傻的冒失鬼在菜场西门入口大喊:“翠姐!我们来接你去医院复查啦!” 给她吓得一哆嗦,手掌一扑腾,将那只扇贝拍到池底。 一辆油光水滑的漆黑轿车突兀开进拥挤黏腻的旧厂街,在曲巷矮房中求生的商贩居民纷纷望来,多数人的目光抚过轿车那流畅线型,最后落在被它撞倒的红色小破电驴上。 “瞎叫个屁!”她飞奔出去,一手把徐雷探出窗外的脑袋怼回车内,伸头训道,“还有你,闫谨,不会开车摸什么方向盘!下来!” “不会才学,他在大马路上开得挺好,这路段太窄了。” 好嘛,贵人在贫乱的狭巷中横冲直撞,还要怨它过于逼仄,不能容纳宝马的风驰电掣。 “下来,你们俩,都给我下来!” * 被撞翻的小车是高启强的,这可不在黄翠翠的破财计划内,直接拎着俩罪魁祸首到高启强面前:“道歉,赔钱,带人家去买个新车!” 徐雷的嘴唇扭曲起来,万般不愿:“凭什么啊,谁让他把车……” 好在闫谨这小子做人跟班,会看脸色,推了推他的胳膊,他扭头见她脸色铁青,两眼瞄地,含糊嘟囔:“行吧,不好意思啊——” 高启强还是那副笑脸相迎,摆手间带来阵阵腥风,徐雷愈加难忍,神态蔑视:“赔钱赔过了,你自己修修就完了,我那新车被你刮掉的漆,用不着你赔了啊……” 她在旁边咳了一声,打断徐雷蛮横的言论,他挠挠头,急忙避开她今天的霉头:“我约了人还有事,先走了啊翠姐,明天再来找你!” 她看着徐雷跑路的背影,万般无奈,反倒高启强这个人精还笑着安慰她两句:“孩子嘛,都这样的,我弟弟在他这个年纪,也不服管教,诶呦头疼得很!” “都二十的人了,算什么孩子,”她摇摇头,开始怀疑自己从徐家入手这条路的准确性,“早晚把自己作死。” 高启强收摊出菜市时,正碰见她推着新车回来。 “你那个车修不修都那样了,不如换个新的,这辆车长些,但我单手开着也没觉得特费劲,减震不错,挺适合你的,弟弟妹妹挤一挤都能坐下。” “不行,这,这怎么行呢?我不能白拿……” “他赔给你的,不占便宜就算丢,拿着得了。” “这可是……”高启强眸光微微发亮,“可是我没跟你说过,我还有个妹妹啊。” “上午说了,你说弟弟妹妹不好管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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