断,身侧不停有人前来攀谈敬酒。 苏叶只独自兴致怏怏地搅着碗里的菜,父亲在皇帝身侧应酬,那势力眼的天师巡礼一结束就称是回观里休息了,纪浔也不知溜去哪儿了,她盯着项恒勉被缠的脱不开身的样子,莫名地心头涌上一丝滞闷。 手下来人附耳回禀:“这项恒勉便是当年凉州一事被牵连降罪的陇右节度使副官,项黎之子。”俞轲眯了眯眼睛,心下了然,沉声吩咐道:“让下面的人去办吧。” 转而回身与皇帝和苏时许闲谈,“苏相所言差矣,这为人相,就如相夫教子,嫁的当然就是帝王家。‘相夫’就是相帝王,自当忠贞谦卑。而这‘教子’,便是教化民众,官为父母,民为子女,视民如子嘛。”俞轲略一停顿,抬手敬了苏时许一杯酒,苏时许没有接,他便继续谈道:“当然,更之下,则民为禽兽,如此更需驯育,教民也就必须‘牧’民,先驯化之,然后才能驱使之。” 苏时许则对此嗤之以鼻,色凛道:“民为禽兽,你当为何?立国之论,民当为本!” 俞轲则放下酒杯,抬眼望向周皇,又笑着对苏时许道:“民为本,君又何在?” “你……”苏时许气得扶桌。周皇则对二人的唇枪舌战早就屡见不鲜,立刻抬手止住,耳根清净,沉言道:“好了,两位爱卿皆是肱骨之臣,国宴便既是家宴,家宴之上,不谈国事。” 一旁的四皇子此时走上前来,抱拳拱礼,谦声道:“母后有些不胜酒力,儿臣先扶母后回贤灵殿了。” 周皇差点忘了这宴席上还请了后宫众妃嫔,便挥挥手,“带你母后回去吧,她性子冷淡,以后这种场合她不愿掺和就不必来了。” 周效寒一愣,微微抬眸,看向面前的父亲,又垂眸俯身,只道是“儿臣遵命”便信步离开了。 送贤妃回了贤灵殿,周效寒也不愿再回到宴会上,便踱步走到了宫门口,却碰见了独自倚在门口吹风的苏叶。 “苏公子怎得独自一人在此?”周效寒走上前去,柔声轻语,却也似是吓了苏叶一跳。 苏叶本就百无聊赖,心中烦闷,想着百官皆在觥筹交错,少自己一个不重要的小官也不足为奇,就溜了出来,吹风排遣。怎料还有个闲逛的,一时支支吾吾,解释不出个所以然。 周效寒只是带着浅笑,没有看她,似是自言自语,“在下心情烦闷,不知苏公子可否陪在下一道出宫走走?” 苏叶有些疑惑,正欲开口,却只听对方道:“今日大典,不设宵禁,坊肆街巷,更是百无禁忌,如此热闹胜景,若是辜负,甚为可惜。” 苏叶颇为心动,这四皇子当真是活菩萨转世,怎么一言一举都甚合她心意,苏叶此时正憋得发闷,若能出街走走,便再好不过了。这次没有犹豫,苏叶当即应允。 京安的夜市竟是这般热闹繁华,苏叶和周效寒并肩走在街上,看着商贩叫卖、小儿追闹、姑娘们也能正大光明的夜不归家相约放河灯。但转念一想,以后身边怕不是要少个朋友了,苏叶心中又不免哀愁。 周效寒看在眼里,“你在担心御武郎。” 苏叶被看穿,是啊,不再是项侍卫,已经是御武郎了。俞轲之流奸佞,其女贵为后,其孙为太子,在大都只手遮天。一派只为自家势力,不断四处勾结拉拢,同流合污,官官相护,在京安尚敢欺男霸女,在地方岂不无法无天?然天子昏聩,忠佞不分,昔日父亲一派的许多文臣都陆续倒戈投靠俞家,如今,他们自诩着识时务,又不住蜂拥而至去拉拢恒勉,自己又如何能阻拦呢。 苏叶似是在自嘲,“天下一团漆黑,不少原先追求光明的清流也练就了蝠蛇的本事,从适应黑暗到享受黑暗,为黑暗辩护,他们把这称为‘审时度势’‘识时务者为俊杰’,并且得道似的沾沾自喜于在朽木雾障中占据了一棵枝桠,又转过头来嘲笑别人不知变通。” “良禽择木而栖,贤才择主而事。”周效寒神色无异,略一停顿,低头看向苏叶,又道:“但总有人,会为了你而留下来,不为好木,不为明主,只为你,苏叶。” 苏叶抬眸回望,眼前的面孔似与今日花车华台之上那个拈花相赠之人重叠,心中发紧,张口便想追问,突然身侧有个身影急匆匆跑过,差点撞到苏叶,幸好周效寒眼疾手快,一把伸手将人捞过,才避免了碰撞。 苏叶微微欠身挣开周效寒的臂弯,她的思路被打断,目光也被这个行为乖张之人吸引。 只见来人是个寒酸的老头,身上的粗布青衣打着补丁,白眉长髯,用枯树枝作簪在头顶歪歪扭扭地绾了个髻,脖子上挂着几串看不出质地的珠子。 老头闪避不及,被苏叶一躲,却是自己跌了个跟头,揉着屁股晃悠悠起身,边打量着苏叶和周效寒,边叫苦连天道:“哎哟,这世道不齐,有钱人家的小公子随便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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