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官,菜上齐了,您慢用!” 玄衣公子却是没急着动筷,只是看向阿泰,“菜好不好吃不打紧,我家这位少爷呢,最大的爱好就是用膳的时候喜欢听故事,不知能不能赏个面?” 阿泰心道这二位倒是难伺候,眼珠子正四下翻着想词,又见玄衣公子轻哼了一声,竟是在桌上拍了一锭金子。那是金子啊,阿泰这辈子都不一定能赚得到这么多钱,连忙伸手要去拿,又似是受宠若惊,犹豫着缩回了手。一旁小胡子的客人心下直打颤,这辈子没有这么羡慕过一个店小二,讲故事?给他一锭金子,他能不带休息的给这小公子讲上三天三夜。 阿泰最终没耐得住金子的诱惑,收进了口袋,又仔细拍了几下,生怕掉出去。却只见玄衣公子也不着急,抬起长腿用脚尖将一侧的椅子向后推了几寸,比了一个“请”的姿势。 阿泰立刻弯腰点头,坐在了二人中间,满脸堆着笑,“不知,呃……这位苏少爷,喜欢听什么故事?” 那位蓝袍的苏少爷却只是用筷子夹了块藕花酥,不咸不淡地说道:“那就讲讲,甘州城的故事吧。” 玄衣公子抬眼看向对面的苏少爷,嘴角勾起,补充道:“越有趣、越新奇的故事越好听。” 阿泰一听来了神,“您真算是问对人了,小的就是本地人,在这景和楼也干了十来个年头,甘州的大事小情,我阿泰称一句‘百晓生’也不为过。” 清了清嗓子,阿泰进入了正题,“这甘州啊,和别的城不一样,不是由县令城守说了算,而是由这杨氏一手遮天。” 苏叶闻声抬眸,“杨氏?可是那同在西关大街的杨氏?” 阿泰应声,“对对,甘州姓杨的都是他家的族人!甘州是整个河西,乃至整个陇右道的大粮仓,产粮丰富,而这地皮和粮区绝大多数都在杨氏的手里,不夸张地说,连朝廷要买粮都得看杨氏家主的脸色呢。” 苏叶抬眼看向对面的纪浔,又听阿泰继续道:“杨氏不仅家大业大,在这甘州比城守还得人心!就说这十年前甘州那场大疫,还是杨氏的大夫人亲自开仓赈济,熬药救治百姓的呢。” 纪浔挑眉,“大疫?” 阿泰见这二位公子有问有答,便更卖力气地讲起来,“十年前啊,甘州突发了一场疫病,得病的皆是口面生疮,刚开始只是零星的起红疹,后面就逐渐发脓,还奇痒无比,染病之人会控制不住去抓痒搔挠,直至面目溃烂、满面脓疮而死,比鬼还吓人咧!这疫病传染还极快,不久,面部溃烂而死的人就堆成了小山,因为形容恐怖似鬼,便被人们称为‘鬼面疫’。多亏了杨氏的大夫人精通医术,冒着被传染的危险,亲自替人们诊治,最后才研究出了治病的方子……” 阿泰讲得绘声绘色,苏叶听着倒是没了胃口,便停下筷子更认真地听起来,却是旁边桌长褂的食客满嘴酒气,忍不住搭腔反驳,“谢什么杨氏?谢什么大夫人?甘州的百姓谁不知道,这疫病都是因为他们家才让全城人都遭了天谴!” 苏叶没有回头,只是微微提高了声音,“哦?似乎阁下对杨氏有很大意见?” 长褂的客人打了个酒嗝,一脸不屑,“呵,要不是他家非要保下那对双生子……”他刚说到这,就被身旁的朋友连忙捂住了嘴,一边陪笑一边解释,“他喝多了,满口胡话。” 长褂子却是一把拉开面前的胳膊,张着嘴嚷嚷:“谁喝多了?!那杨氏坏了规矩,保下不祥之物,这鬼面疫就是天谴!就是遭报应!” 同桌的朋友连忙拍下几枚碎银,便把长褂子连拉带拽带离了景和楼,留下苏叶和纪浔面面相觑,半晌,苏叶才开口,“这双生子,不祥之物,倒是个有趣的故事……” 阿泰面露难色,望着面前这位苏少爷饶有意味的神情,又摸了摸怀里还热乎的金子,心下一横,又继续说道:“这、这是甘州的规矩,不瞒您说,这里盛行巫蛊之术,而这城里最大的巫师更是一言九鼎,几十年来受着人们信奉。甘州有个说法,就是双生子是不祥之兆。”阿泰顿了顿,似是纠结,好一会才犹犹豫豫又说下去,“所以……所以但凡有哪家诞下双生子,都会被大巫师作法献祭上天,以求原谅。” 见阿泰又犹豫了,纪浔出了声,“那这风俗,与杨氏又有何干?” 阿泰继续,“本来一切太平的,杨氏的新家主娶了岷州齐氏的嫡长女,家族的势力就更为壮大了。” “岷州齐氏?”苏叶眸光微闪。 阿泰解释道:“岷州您知道吧,盛产贝母、红芪、黄芪等药材,尤其是当归,素有‘当归之乡’的美誉。而这齐氏便是在岷州起家,原是药农,后来行医制药,逐渐发展成了当地颇有实力的医药世家。而当时杨氏的新家主刚上任不久,一众兄弟们盯着,椅子还坐不稳呢,因为与岷州齐氏联姻,这才安定了下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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