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更像北方人。纪浔打量着面前的男人,心中对这传闻中的岭南侯的身世有了个大概,便双手扣着周效远的肩膀,将人“客客气气”地按到主座坐下,这才抱拳行了个将礼,朗声道:“冯将军。” 冯彧细细打量着面前二人,都是陌生的面孔,但从行头看来,估摸着官阶也不小,虽是敌军,便也面色放缓了许多。 冯彧看向主座的周效远,此人进了自己的营帐,竟敢如此嚣张地落了主位,冯彧本就细长狭窄的眼缝眯得更窄,透不出眸光,“这位是……?” 周效远瞥着纪浔的眼色,心道是这岭南军不是奉命来救自己的嘛,那他在纪浔面前,岂不是不必这么胆战心惊? 于是他借着所剩不多的醉意,清了清嗓子,拿腔作势道:“哼,吾乃大都国三皇子,见到本宫,还不下跪?” 冯彧的面上肉眼可见地红一阵白一阵,这个看着就无甚城府的小兔崽子,竟是林公的外孙?他左右扫了扫纪浔和周效远,犹豫了片刻,便掀了裤腿,准备下跪。 纪浔却是在这时走上前来,伸手将冯彧拦在半路,又搀了起来,“哎——怎么能这样呢?” 纪浔一脸关切地看向周效远,“殿下,这就是您的不对了,这冯将军论起辈分来,好歹也算您的……姨父?都是一家人,行此大礼,多见外啊。” 周效远面上十分难看,冯彧却并不在意,他只直勾勾盯着纪浔,又问道:“不知阁下?” 纪浔撤后两步,“在下凉州军统领,纪浔。” 冯彧眼皮一跳,又一个姓纪的?一个纪乘渊,让他窝在岭南几十年,如今这纪浔,莫非与纪乘渊有什么关联。 冯彧心里暗忖,面色却如常,只是招呼人落座,“哈哈,你我本应是苦战之敌,纪将军却大度海涵,深夜援赴至此,替我岭南军驱走了进犯的吐蕃贼寇,今夜就不必见外,既然都是大都的将领,又有我外甥在此,自然就是一家人,快坐快坐!” 这番推拉之言讲得妙,看似粗犷热情,却将二人几个时辰前还剑拔弩张的敌对关系,轻松化成了所谓的“一家人”。 纪浔眯着眼睛笑了笑,并没有兴趣陪冯彧演这一出“和亲睦邻”的温情戏码,直接戳破道:“冯将军,粮草已失,准备何时退兵?” 冯彧的笑容僵在脸上,却又转瞬就自然地偏过头去,拿过酒壶酒盏,替几人都斟满了酒,“哎呀,我说纪老弟啊,出门在外,不要树敌过多,还是多个朋友,多条生路啊。” 冯彧将酒盏推到二人面前,周效远酒劲未过,又受了一路的惊吓,当即便拿起酒杯,猛灌了下去,喝吧喝吧,醉了就不害怕了。 “冯将军的话在理。”纪浔将杯盏又推了回去,“不过这不可多得的生路,还是留给岭南军吧。” 冯彧“啪”的一声就拍桌起身,促狭的眼缝里透出狡黠的光,“呵,我劝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如今你人在我岭南军的营帐里,我随时可以要了你的性命!” 周效远正拿着酒壶给自己倒酒,也不知方才还笑脸相迎的两人怎么突然就撕破了脸,惊颤之下,连壶盖都“哐啷”坠地,酒哗啦啦洒了一身。 纪浔却是面色如常,只是缓缓起身,歪着头有些无奈道:“哎呀……我原是想跟你讲道理的,这下可难办了……” 纪浔的话音刚落,几人都没反应过来之际,他已迅速拔刀出鞘,一个旋身,利刃直抵周效远的脖颈。 逐流的刀身玄黑,可抵在喉咙上却寒冷得彻骨,周效远浑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这是怎么回事?他喝的有那么多吗?为什么刀突然就架在了自己脖子上? 冯彧也是没有料到纪浔突然的动作,他向后退了半步,看了看已经傻眼呆愣的皇子,伸手抚上了腰间的佩刀,又对纪浔道:“你想动手吗?” 纪浔却是面上犯了难,转而用着商量的语气:“怎么是在下想动手呢?动手的分明是冯将军你啊……” 冯彧皱起了眉,不知纪浔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只听对方声音陡然尖利起来:“今夜若是退兵,冯彧和岭南军便是抵御吐蕃进犯、护驾三皇子的功臣。若是不退兵,哎呀,你冯彧便是伙同外敌,刺杀皇子,意图谋反的乱臣贼子!” 冯彧的面色铁青,纪浔却轻轻一笑,哂道:“不知你帐外的林家军,得知他们的小少主被你害死,会怎么做?林公又会作何感想呢?” 冯彧总算搞清了状况,这纪浔是彻彻底底断了他的后路,如今他若不退兵,恐怕这小殿下就会当场丧命,而他们在一个帐子里,传到林秀荣耳朵里,恐怕他也难逃其咎。 纪浔见冯彧没有反应,手上的刀移动了分毫,牢牢贴在了周效远的脖颈,他看向这位皇子,面色十分恭顺温和,声音却带着狠戾,“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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