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初,暑气渐热,一切仿佛又重新回到了轨道上。 太子宣称已捉获了奴变事件的全部疑犯,并把他们一一处死了;皇帝把长公主接到宫观休养,斥责了驸马丁三爷,遣散了他的一众侍妾;更重要的是,她的玉茗院重归清静了。 想不到短短半年,也能发生这么多事情,徐怀慈抬头环视这个她住了将近半年的地方,心底不由生出一丝不舍。 “娘子唤我?”秋雁本来在清点行囊,听到徐怀慈在里屋唤她的名字,忙转身进去。 “你过来。”徐怀慈脸上露出一丝神秘的笑容,待秋雁靠近了,从袖子里拿出一张纸塞到她手里,“给你的。” “这是什么?”秋雁打开纸,看到里面的内容后,猛然抬头看向徐怀慈,看到徐怀慈脸上的笑意后,又倏地低头看手上的纸张,如此重复几下,才呐呐开口,“这……这是……我的身契。” “我已经帮你销了奴籍,以后你就是自由身,不必再听我的了。”徐怀慈站起身,走到窗边,深吸一口气,“后日我就要离开了。这段日子,辛苦你了,我离开后,希望你也好好的。” “三娘子……”秋雁摇了摇头,流着泪上前,作势要把身契还回去,“我不想离开三娘子。” “你别怕。”徐怀慈止住秋雁的动作,拿出一个沉甸甸的钱袋,放到她手中,重复道,“别怕,你可以用这些钱在京中做些小买卖,总能活下去的。” 秋雁怔在原地,她确实在担心脱了奴籍后的生活……可三娘子连她的后路都替她安排好了。巨大的惊喜砸得她有些晕头转向,她翕动着嘴唇,什么也没有说,须臾,她莫名地感到一阵恐慌,几乎没有思考,她看着徐怀慈祈求道:“……我不想离开娘子,娘子到了杭州,也需要人照顾,不如让奴婢一同前行?” 秋雁的话让徐怀慈有些意外,自力更生虽苦了些,但总比仰人鼻息生活要好,为什么非要跟着她呢? 徐怀慈盯着秋雁想了好一会儿,开口劝道:“你要知道,我并不是什么时候都这么好说话的。” 秋雁想起徐怀慈遣散奴仆时的决绝,打了个冷颤,回过神来,捏紧了手中的钱袋,难道她就要迎接新生活了吗? 见秋雁还在犹豫,徐怀慈抿了一下嘴唇,垂下眼睑,语气坚决地说道:“你不能跟着我。” 徐苏两家的人,她都不会再用。 听到徐怀慈这般断然的语气,秋雁的眼泪彻底止住了,她原以为和三娘子经历了生死,感情应该比寻常主仆要深厚些,谁曾想她的心竟是冷的。 “你也不用着急,”徐怀慈放松了语气,“你若是害怕,可以先回二兄的院子做事,等哪一天,你不想再当奴婢了,再出府也可以。” 秋雁深深看了徐怀慈一眼,退后两步,恭敬地行了一礼:“奴婢想回到二郎君的院子当差。” 徐怀慈暗中松了一口气,庆幸秋雁没有过多纠缠:“你放心,我待会儿就跟二兄说。” “谢三娘子。” * 虽没三个月,徐颂恒现在已经可以丢掉拐杖走路了。 春莺告诉他秋雁被徐怀慈退回来的时候,他正在自己的院子里陪着赵长缨说话。 “那谁陪她去江南?”徐颂恒看着春莺,语气带着一丝怒气。本来徐怀慈要走,他就不开心,现在她还不许秋雁跟着,那日后她有个什么病痛,他要如何得知? 春莺道: “三娘子说了,她跟着苏家的船先回扬州,亲自拜别苏老太公之后,再转道去杭州。估计是到了苏家,再挑人服侍吧。” “秋雁哪里不好……”徐颂恒有些委屈地揉了揉眼睛,秋雁本来是他院里的大丫鬟,做事最是细心周到,是他特意拨给徐怀慈使唤的,她把秋雁退回来,分明就是要和他也划清界线。 “小妹要回江南?”赵长缨在一旁听着,有些意外,“这倒是巧了,我此番来也是同你道别的。” “开远兄要去哪儿?”徐颂恒心情更差了。 赵长缨摇着扇子,轻晃脑袋:“天机不可泄露。” “那你什么时候走?” “就这两三天吧。”赵长缨脑中忽然闪过徐怀慈气鼓鼓的脸,笑问,“小妹什么时候走?” “她后天就走。”徐颂恒叹了一声。 岭南和江南,倒是可以同行一段路程。旅途漫漫,若是有徐三娘这只小狐狸在身旁逗逗,也不至于太过无聊…… 这么想着,赵长缨心思活络起来,支起脑袋看着徐颂恒:“你要是担心,我倒可以送她一段路程。” “你要去扬州?”徐颂恒不解地看着赵长缨。 “比扬州远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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