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一个官员跪倒在地,镂花素金顶戴,五蟒四爪的官袍外加金色鹌鹑补服,看起来像是个八品文官,身材不高,面容有些憔悴,体形瘦削,一副老实巴交的模样。 起初,刚下船没多久,永瑢就注意到这家伙在座位上坐立不安,时不时地扭来扭去。本以为他是见到圣上太过紧张,没想到这家伙非但没有停止,反而动静愈发明显,这下终于被乾隆当场发现。 “皇上,臣快憋不住了……”他话音未落,下身衣袍已湿了大片,众大臣顿时憋得面红耳赤,若不是碍于皇帝的威严,恐怕早就笑出声来了。 一个小小的官员,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竟吓得尿了裤子,乾隆勃然大怒,一挥手,差点没道“拖下去斩首”几个字来。 那小官看着憨厚,但并不蠢,心知自己在国君面前犯了大错,若不辩解,以后恐怕连说话的机会都没有,急得大吼一声:“臣被人联手整了!” “嗯?”乾隆阴沉着脸,扫了一眼下面的众臣。 “皇上,今儿个一大早,微臣急匆匆地赶过来,才发现空无一人。于是臣索性就一直等着,直到一个时辰后,才有大臣到此。可臣此刻确突然内急,这才明白臣得知圣上驾临的时间,比别人早一个时辰。所以,才有了刚才出糗的一幕。” “那又是何故要整你?”乾隆的口气缓和了一些,但仍是冷冰冰地。 “臣名叫范衷,乾隆三十六年高中探花,任洛阳孟津县丞。当时臣穷得叮当响,没银子奉承上头,不受上头待见,他们……他们联合起来对付微臣。” 乾隆三十六年中探花,现在至少也得是个京官,最差的也是五品,而这位兄台,做了六七年,实在是难得一见,更有意思的是,他居然在皇上面前哭穷!乾隆大感兴趣,沉思片刻道:“既然你在孟津做了六年知县,那朕倒要考考你,孟津有多少户,几亩田?” 范衷想都没想就答道:“启禀皇上,孟津县城有十四万三千五百七十户,男丁二十二万五千三百八十人,田地四千九百九十六亩。” 范衷虽然回答得很快,但乾隆不置可否,反而转头问向河南巡抚张自德道:“可有答错?” 张自德能力虽强,但怎么可能记住县城里的细枝末节,在皇上面前,他要是说自己不知道,岂不是显得他太不称职,这官帽还不早给他摘了!于是,不假思索道:“确实是这样。” 乾隆何许人也?千古一帝。他一眼便看出张自德这老家伙是在打圆场,心底压根就没底。 然而,乾隆并未揭穿,而是冷不丁道:“朕已决定摆驾孟津。” 孟津县离洛阳也不算太远,只有二十多公里地。 乾隆可以乘御銮,阿哥们也可以骑马,只是苦了这帮官员们,是没有轿子坐的,只能跟着侍卫们一同前往。这些人除了少数武将之外,大多都是娇生惯养,哪里出过这么远的路,等他们到了目的地,一个个都是双腿发软,要不是皇上在,只怕早已瘫软地上。 幸亏天色已暗了下来,乾隆大笔一挥,将这些官员都打发到了驿站歇息。 说起孟津,大家自然会想到孟津陈氏家族,孟津陈氏那是明清四大家族之一,虽然势力不如从前,但也是孟津一带数一数二的大族,朝中也有不少陈姓官员,属于官宦之家,地位比一般的地主要高得多,乾隆这一次来,便是征用陈家的院子。 永瑢自小虽好书画,可骑马射箭样样不落,身子虽算不上多壮,但结实硬朗。可毕竟是第一次骑马长途跋涉,一路颠簸,实在是累得不行,这会子总算安顿下来,洗漱完毕,正准备好好休息,又被乾隆派来的小太监叫走了。 一进屋门,就见乾隆正在烛光下阅览册子,旁边站着大阿哥和九弟。永瑢立刻跪倒在地:“儿臣,参见皇阿玛。” “免了。”乾隆看着册子,并未抬头。 “谢皇阿玛。”永瑢挺直了腰杆,偷偷地看了一眼,发现乾隆正在看账本,大概是不放心别人,所以才会亲自核查孟津县的账来。 “几位阿哥,今天的事你们怎么看?” 大阿哥永璜拱手道:“儿臣以为还须调查一番,不能仅凭片面之词。” “永琰你呢?”乾隆问道。 “儿臣以为事情没那么简单,不过这范大人看着还算务实。” 永瑢略一沉吟,开口道:“启禀皇阿玛,范大人看起来是个老实人,若他所言不虚,应该还挺务实,只是为人太过刚正,不太会溜须拍马,如今出了这等事,我看他在河南是混不下去了。” “嗯。”乾隆应了一声,起身踱步,缓缓道:“还是得亲自去一趟,明日清晨,你们换身便装,一起到民间走访一阵子。” 闻言,永瑢一喜,这等事他可擅长了,白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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