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行的侍卫长姓茅,单字山,因此队伍里的人时常打趣他是个民间茅山人。 茅山性子幽默风趣,常把队伍里的同僚逗得哈哈大笑,却并非是男人堆里常见的黄色笑话,多是些稀奇古怪又富有哲理的故事。为此,王银蛾坐在马车里头,也常听得发笑。 说起这个人,便不得不多提一嘴,茅山这个人性格可爱,为人又极富仗义。队伍朝梁都行进,路上遇见有人欺负弱小,他就拔出长剑,对着马车里说道:“大人,我先去教训那贼子!” 然后哗啦或是铿锵一声,茅山就和那贼子交起手来,队伍里的人一阵欢呼,王银蛾掀帘观望。 他看着年纪二十七八,但是身材却很瘦小,大概比她要高半个脑袋,一把长剑耍得虎虎生威。 几个瞬息,那欺负老幼弱小之人的贼子就被斩首剑下,茅山挥剑,甩掉刃上的血迹。 这时,她敏锐地注意到不同寻常之处,可要进行查验之际,茅山已收了剑,快步走回来请罪。 王银蛾松手,让车帘垂下。 “走吧。” 在路上,王银蛾似兴致忽生,问道:“茅山,你是哪里人?” 马车外头响起一个清亮的嗓音。 “回大人,茅山自幼无父无母,乡野山里长大,唯一的亲人不过一个老婆婆。” “老婆婆如今怎么样了?你在外当侍卫,恐怕不能经常见面。” 说到此处,茅山叹气,应和道:“是啊,我很想念她,她一个人住定然孤单,可是一年到头我只能回去一次。” “老婆婆一个人住,能打理内外,想必身体健朗。” 茅山又忽的高兴起来:“是的嘞!” “你今年二十七八,作为男子的话,想来也已成家。” 这时,马车外头的人犹豫道:“这还未,也并不急。” “你家里老婆婆不急?” 这话问得有点过了,外头,茅山脸上已露出一丝不怏。可是王银蛾却不管,她已然摸到了真相的边界。 茅山再不喜,也不能闭口不谈,只好打马虎道:“我家穷,娶不上媳妇!” “呵呵,我吓你呢——” 看来这个茅山是真有问题,要么是个不喜女子的男子,要么是个假男子。想到这里,王银蛾突然有了个主意。 但是否要这么做,她开始犹豫。 大概回梁都前一夜,队伍在河边扎营打算休息一晚。王银蛾下车如厕,径自提了一盏纸灯笼,往人烟稀少僻静的地方走去。 附近是沙沙的虫鸣声,伴随微凉爽的冷风,一齐落在她身上,又被朦胧的睡意隔绝在外。 突然,她听见一阵压抑的痛苦□□,惺忪的睡眼猛地睁开。下意识吹灭了纸灯,空着的那手摸出毒匕首,然后借着惨淡的月光,慢慢地沿着前方空隙朝声音来源逼近。 越过那杂乱无章的灌木丛,一条诡异的人正在草地上扭动,下半身拉得很长,和蛇类一样。 风一阵吹,树叶窸窣,冷冷的月光发生偏移,将那张脸照映出来,赫然是茅山! 而这一刻,王银蛾已经看清灌木丛后面的全貌。 像是一副叛道离经的艺术,铺展在她眼前,画里是曲线曼妙的身材,雪白肌肤和乌黑墨发,以及那张妖祸众生的艳色脸蛋。 和平常模样不同,此刻的茅山再无天真无邪的神态,眉梢眼角处处风情,亦是蛊惑。 尽管早有心理准备,茅山可能是个女子,但亲眼看见又是另一回事了。 王银蛾抽脚往后一退,又觉得不对,茅山一个女子大半夜再做什么,身上也未穿衣,于是回首低眸。不想,这一瞧,魂都差点吓掉了。 另一条黑蛇趴在她身下,扭动着。 茅山却是一条蛇妖。 王银蛾浑浑噩噩地走回了队伍。 一个守夜的侍卫看见她,疑惑道:“大人你的外衣怎么不见了?” 说完,又觉这话不妥,脸羞红了低下头。 王银蛾淡定地瞥他一眼:“灌木丛把我的纱衣刮坏了,劳你保密。” 其实,那纱衣是她故意留下,让茅山有个衣服穿回来。其次,也是给茅山个示好的信号。 她不信,蛇妖在□□时候,脑子会浑噩到不能发现有人靠近。至于妖精变身会不会变出衣服?谁管呢。 翌日,马车壁被人扣响。 王银蛾从软毯里探出头,嘀咕声:“谁?” 一个清清冷冷的声音:“茅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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