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术!
如果说此生有什么仇恨的话,无疑就是大月相术!
他最喜欢的儿子凤漫空,死于大月相术下。
原本他已经选好了日子,打算将族主位传于这个圣子,一旦传位,真凰一族于他,后顾无忧。
他这个天窗行者可以安心探索道途之中的终极命题。
所有的一切,设想是如此圆满,但是,变故终究还是发生。
凤漫空死于大月相术下。
他这一死,他的其他几个儿子争抢继承者之位,导致真凰一族内乱四十余年,导致他的儿子三死两出走。
而他自己,也完全失去了探索道途终极奥义的机会,只能牢牢捆在族主位上。
他从未想过,这么庞大的真凰一族,会因为一次刺杀而中断四十年的发展,他这个凌驾天地,敢在天空开窗的超级大能,会因为一种刺杀秘术而束缚手脚。
今日,久违的敏感词儿,突然从林苏口中而出……
“大月相术!你知道些什么?”凤长生脸上已经完全消除了刚才的平静平和。
林苏道:“我也中了大月相术!”
凤长生瞳孔陡然收缩,这一收缩,就象是一双九天神凰之利目,牢牢锁定林苏。
在他这双厉目之下,世间之人,只怕任何人都会有一种强烈的窒息感,但林苏目光却是淡若春水:“八月十五,西河鹊桥会上,我写下诗文,引来天道文波,被人带了私货,大月相术就此锁定。我佯装不觉,在仙都悠哉半个多月,留下一幅影像于府中,真身来到族主面前,就是欲与族主谋一反杀之计!为掩人耳目,这才以蜃龙秘术伪装。”
“反杀?”凤长生皱眉。
“是的!普天之下,大概也只有族主能够实施这一反杀!”
“你有些高估本座了!”凤长生道:“本座可以保你在大月相术刺杀之下续命,却也无法追踪到他的源头。”
这,就是大月相术最恐怖之处。
它是借月华而杀人的。
你最多可以以大神通逃避杀招,但却不能追溯到它的源头,也就不可能精确锁定凶手。
当日死七为何一掌平掉千里山峰?
就是因为他也无法精确锁定。
只能无差别将这千里山峰所有活着的东西都清理掉,事实证明,他这种无差别的抹除,还是没能抹掉那个凶手。
因为那个凶手本身也是真象之巅,遇到至象有针对性的一击,他当然性命堪忧,但是,这种无差别的抹杀,抹得掉小虾小鱼,却抹不掉他这种层级的高手。
死七跟凤长生是一个级别的天窗行者。
死七做不到的事情,凤长生同样做不到。
不过,他已经答应了,他可以保护林苏在大月相术下逃生。
“所谓术业有专攻!”林苏道:“天下间总有些东西,可以将追踪之道发挥到极致,比如说……周天镜!”
“周天镜?”凤长生眼睛大亮:“传言周天镜早已流落诸天,莫非……”
林苏手一起,一面镜子悬浮于空中。
这面镜子,造型无比的古朴,背面是周天星辰,而正面,光洁无伦,原先的裂纹遍布,如今随着无尽月华的补入,也早已消弥。
凤长生眼中七彩霞光弥漫,似乎透过周天镜看到了里面的玄机。
良久,他的眼睛微微一合,周天镜重新回到了林苏的手中。
凤长生目光慢慢抬起,眼中有几许晶莹……
他的内心一片波澜……
凤漫空,我的儿!
你当初为何不能象眼前之人这般敏感?
如果你能在“相引”入体的第一刻,就象他这样,捕捉到大月相术的契机,你何至于死在我的视线之外?
如果我也有这种可追踪源头的周天镜在手,又何至于让那个贼子数百年来法外逍遥?
面前这个惊艳之子,你为何就不能是我当年的儿子凤漫空?
千言万语,无尽感触,在夕阳西下的当口,重新唤醒。
“族主,目前已近夕阳西下!”林苏道:“请恕晚辈无礼,要将这里作一番改造。”
凤长生思绪从无边的星空收回,微微一怔:“何种改造?”
林苏手轻轻一伸,一指点出!
他们所处的环境突然之间发生改变。
梧桐林,变成了仙都。
他们所处的位置,变成了一座书房。
书房之外,万家灯火。
凤长生立刻明白:“这就是你的府第?你留下假身之地?”
“是!”林苏道:“面对这样一位对手,容不得半分疏忽,从今日开始,直到九月十五,每一夜,都必须是眼前这幅场景。”
这就是做戏也得做全套。
大月相术,以月为眼。
但有月光,就是他的眼睛。
“相引”入体,方圆十里之内,尽皆在对方眼皮底下。
如果对方发现,林苏其实不是身在京城,而是在真凰一族绝代大能的闭关地,大月相术施展也是无益,那他也就根本不会施展。
这就是大月相术一旦施展,必定无误的根本原因。
因为这种刺杀手法杜绝了所有失误的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