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更身为翰林院大学士,乃是一品高官,跟章居正完全等同。 象他这样的人,请一个四品官已是奇闻,不请入翰林院,而请入家中,更是奇闻。 需要知道,朝官请客,请入家中的,那是毫不见外! 林苏点点头:“黎大人,请!” 黎清阳喜笑颜开:“林大人,陈府马车已侯在门外,请!” 两人并肩而出,李致远在后面跟了几步,林苏的手在后面摆一摆,示意他自行回去,上了马车。 马蹄嗒嗒,驰向城南。 陈更的陈府在城南城墙下,四周都是银杏树,这个时节,银杏早已失了青翠,也失了金黄,但架不住这银杏的高大整齐,陈府四周的落叶,整整齐齐的也自有一番风景。 马车停下,林苏下了马车。 前面就是巨大的门楼,门楼之上,刻着一行大字:大学士府,下边一个陈字。 中门慢慢打开,中门之内,一个老人看着林苏,脸有笑容。 此人,穿的只是便服,他头发已经花白,但精神状态却是极佳,他脸上皱纹极少,眼角的皱纹虽然深了些,但两边对称,也是整整齐齐。 林苏大步而过,深深鞠躬:“学生林苏,参见大学士!” 他是以文人之礼见大学士的,因为大学士此刻没有穿官服,又是在家中会客,所以,以文人之礼参见,才是礼数。 陈更回礼:“林宗师亲至寒舍,蓬壁生辉也!请!” 这就是文人礼与官场礼的区别了。 如果是官场礼,陈更没办法给他回礼,两人的级别差太多了。 但文人,就不同了,一句林宗师,就将两人拉到了同一平台。 这些细节,林苏是感受到了的。 包括大开中门这一细节,他也是感受到了的。 这一切指明一个方向,陈更向他传递一个信号,或者叫橄榄枝。 林苏随他穿过九曲长廊,直入书房。 陈更的书房一进,林苏立刻就觉得四周完全安静。 书房从外面看不大,但进入内间却是大得出奇。 无数的书籍层层叠叠,似乎从他们脚下一直延伸到天尽头,都很古老,整个屋子透出沧桑的气息。 “林宗师,请坐!”陈更手轻轻一引。 林苏道谢,坐在他的对面。 陈更手轻轻一点,红泥小壶开始烧水,清香扑鼻,这扑鼻的茶香,也与一般的茶完全不同,透着厚重。 “林宗师,进入此间,可有感触?”陈更澹澹一笑。 “实有感触,大学士之书房,充满历史的沧桑与厚重!” “正是!”陈更笑道:“此书房,三百年,架上书,最低也有百年,你所坐之椅,四百年,此茶具,足足八百年!你闻到之茶香,不是今日之茶,乃是数百年来,茶道精华之气。” 陈更轻轻揭开茶壶盖,让人吃惊的事情发生了。 这茶壶里面,没有茶叶! 就只是一壶清水,清水用此壶一煮,茶香自成,是因为这茶壶是八百年前的,里面的茶垢日积月累…… 林苏有点牙酸的感觉,但他强迫自己忍住。 他很想告诉面前的老头,有些东西,的确是越老越好,但真不包括茶,茶,我还是喜欢喝新鲜的,隔夜茶我都不喝,更别说隔了八百年的茶了。 陈更手一抬,将壶中的开水倒进了林苏面前的茶杯。 浓郁的香味弥漫整间书房。 林苏还得欠欠屁股以示感谢…… “林宗师,老夫是修史的,修史之人,对史料格外有感,但你可知道,修史之人,其实也是痛苦之人。” 林苏心头微微一动:“痛在何处?” 陈更道:“八年前,老夫就开始闭关悟界,八年时间,老夫出关也才七回,七次出关,见的人不过十数人而已,说来惭愧,即便是当今陛下,老夫只是八年前偶然见过数面,那个时候,陛下还只是宁王。世事变迁,史海勾陈,风花雪月随黑发而去,无尽伤感伴白发而生,岂不痛哉?” 林苏心头大跳。 这话传递的是什么意思? 他陈更,不是陛下这边的人,他跟陛下完全没有交集! 甚至可以说,他痛恨当今朝堂! 但是,面对如此级数的大学士,林苏不便于轻易试探。 陈更目光抬起:“此番出关,惊闻大苍出了个文道顶尖天才,老夫甚慰之,是故专程派人请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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