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最后,江少凌慢吞吞的语气多少带点埋怨了。
“沈无妄?我和谢稹玉的事关沈无妄什么事?不对,不对不对不对,他怎么会在这里?”
桑慈听到‘沈无妄’这三个字,身体瞬间紧绷了,更觉得匪夷所思。
她的神魂消散前,为什么会见到这么离谱的事情?沈无妄怎么可能出现在流鸣山?
桑慈提起沈无妄时的神情太奇怪了,愤怒又疑惑、茫然。
江少凌若不是亲眼见证了这半年来她与那位见雪公子的亲密往来都要怀疑桑慈不认识沈无妄了。
他叹了口气,语气温和又无奈,“小慈,你与沈无妄情投意合,你喜欢他,因此才要退了和谢师弟的婚约,至于沈兄为何会在这里,半年前,沈兄下山历练游学,来了流鸣山。”
她和沈无妄情投意合?
她喜欢沈无妄?
沈无妄下山历练游学?
桑慈听得脑子都乱了,下意识反驳:“不可能,这不可能,简直荒谬,我怎么可能……”
可她反驳的话刚说到一半,脑袋便一阵刺痛,一些陌生的记忆涌入脑子里。
她睁大了眼睛,不敢置信地捂住脑袋,蹲下来,死死咬着唇,很是光火,唇瓣颤抖,“不可能……不可能呀!我怎么会喜欢沈无妄!?这不可能……不可能的……”
江少凌看出桑慈的情况不对,浑浑噩噩的,不知是陷在梦魇里还是什么。
他忙跟着蹲下来,“这怎么不可能呢?小慈,你说谢师弟他木讷又无趣,和他说话他总是半天闷不出一个屁来,笑也不怎么笑,总是安静得跟个木桩子一样,不像沈无妄,他长得俊美,又待你温柔多情,上知天文下知地理,什么都懂,和他在一起,你很开心。”
桑慈脑海里已经有了相应的画面。
沈无妄挑飞谢稹玉的剑,她气势汹汹去找他,原是准备骂他一顿,为谢稹玉出头。可见了人,不论她说什么,沈无妄都温温柔柔地看着她,还承认是他做得过分,弄得她都不好意思了。
后来,后来沈无妄经常来找她,还会指点她剑法,渐渐的,他们越来越熟稔。
沈无妄有头疾,发作时总是面色惨白,头疼欲裂,那时候会显得特别脆弱,总喜欢靠近她,让她帮忙揉捏头。
没法再回忆下去了。
桑慈捂着脑袋,不解,茫然,崩溃……
只觉得头痛欲裂,脑子里像是被人拉着一根筋一样,只要一想到沈无妄,脑子里都是他那双浅褐色的眼睛,她明明……明明以前那么护着谢稹玉的,就好像、就好像她对谢稹玉的亲昵,都转到了沈无妄身上。
可是怎么可能呢?
桑慈抓着自己头发,眼睛直愣愣的,嘴里呢喃着,“这不可能,我怎么会喜欢沈无妄……难道说是‘她’做的?不对……不对……‘她’已经魂飞魄散了,谢稹玉亲手杀死了‘她’,对、对,现在我是在自己的梦里,神魂消散前再看一看曾经最开心的时光……不对、不对!”
喜欢沈无妄怎么会是开心的时光?
错了,全都错了……
全都错了!
桑慈忽然抬起脸,青白的脸上,两颊异常的红,一双眼睛也极亮,她反手抓住了江少凌的手臂。
夏日衫薄,江少凌觉得桑慈手上的力气大得惊人,死死锁住了他的手,他正要开口说话,随后,令他意外的事情发生了。
“啪——!”桑慈握着他的手,狠狠打了她自己一巴掌。
江少凌为人温和,从未对下面的师弟师妹有过矛盾,一时傻眼了,“小慈?”
“疼……真的很疼……”桑慈的意识渐渐归拢,“对,摔下床时,就是疼的,做梦不会那样疼。”
她的眼睛也越来越亮,她的呼吸越来越急促,她兴奋得面色通红,她脑子里的回忆越来越多,“大师兄,现在是什么时候?按照凡尘时间来算,如今是什么年?现在几月?”
“元庚十九年七月初七。”江少凌奇怪桑慈的问题。
元庚十九年七月初七。
元庚十九年七月初七!
桑慈一下站了起来,把蹲在地上的江少凌差点撞倒,桐油伞哗啦倒在地上,边缘压进了泥水里。
她淋着雨,雨水在脸上淌着,分不清那到底是泪还雨,“还有三个月,还有三个月我和谢稹玉行合籍昏礼。”
“我要去找谢稹玉!”
别的什么都不重要了。
现在都不重要了!
“我要去找谢稹玉!我现在就要见他!”
江少凌站起来想要拦,但桑慈速度很快,转身召出一朵莲,灵活地跳了上去,甩了他一脸泥点子。
“小慈!”
他撑着伞在后面追了两步,只见眨眼间,桑慈的身影就在灰青色的雨幕里消失。
想了想天衍阁有师尊在,便没追上去,弯腰从地上捡起桐油伞,想起刚才小慈又哭又笑的场景,想不明白。
只嘀咕一句:“女子善变,尤其小慈。”
……
天衍阁在流鸣山最高的山峰上,是一座孤峰,取清静之意,周围山峰都不住人,不置洞府。
桑慈以极快的速度上去,到了后,又急匆匆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