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夏,兴庆府。
国相没藏讹庞看到大宋的回信后,不由得甚是郁闷。
他本想趁宋辽起冲突之际,谋取私利,占点小便宜。
哪曾想。
大宋称西夏只有先派出士兵驻扎在辽国边境,才会给予恩赏。
没藏讹庞想了想,决定先答应大宋,然后尽量拖延调兵的时间。
当下的西夏。
既想与大宋成为盟友,又不想与辽国结深仇,既想从大宋身上得利,又不想参与到宋辽战事中。
他们这点儿小算计,根本瞒不住人。
……
七月初五。
富弼与苏良带着五百龙羽军来到了宋辽边境,雄州。
雄州城北,便是宋辽的边界,白沟河。
宋初,白沟河两岸曾发生过多起战事,然而自澶渊之盟后,白沟河两岸则是榷场林立,商贾云集。
而当下,白沟河两岸的四大榷场,皆无人烟。
河对岸,遍布着一片片辽军的军帐,时不时还能传来战马奔跑,铠甲哗哗作响的声音。
雄州城,城墙高筑,城垛参差。
投石机、弓箭、火油、石块、滚木等皆已准备齐全。
目前,知大名府的庞籍负责后勤,而军事指挥权则落在了富弼身上。
……
七月初六,午后。
天气燥热。
富弼、苏良、雄州知州于岳、数名厢都指挥使齐聚在雄州州衙内。
雄州知州于岳,四十岁左右。
身形挺拔魁梧,皮肤黝黑。
若不是穿着一身文官服,看上去更像是一名武将。
曾公亮知大名府之时,曾多次夸赞他:不仅勤于政事,还尤为擅于守城。
富弼与苏良对他的印象都很不错。
于岳率先开口道:“富相公、苏御史,目前辽军的统兵者乃是辽国皇太弟耶律重元,兵力大概有十万人左右,不过还有一些辽国大族,陆续派遣私兵前来,为其壮声势。近七日,耶律重元组织了四次演习,大有攻城之趋势,不过,有澶渊之盟在先,他应该不会贸然出兵……”
耶律重元在辽国的身份地位以及所处的境遇,富弼苏良等人都非常清楚。
此人好战。
且隐隐有与耶律洪基争夺皇位之势。
当下,宋辽双方都想一战,来巩固自己的话语权。
但又不愿率先引战,亦不愿全面开战。
谁先发动战役,就意味着谁率先破坏澶渊之盟。
关闭榷场虽也涉嫌破坏盟约,但仍能找理由解释,可一旦掀起战事,那就真是破坏澶渊之盟了。
先开战者,输理。
不过若能打赢,那就是赢家定规矩,可通吃。
于岳接着道:“耶律重元如此施压,乃是故技重施,逼着我们与他和谈。当下,谁先提出和谈,谁便将陷入被动。”
当年,庆历增币之时,辽国便是集结大军于边境,逼得宋遣使和谈。
而当时的谈判特使,正是富弼。
“下官建议,我们应以不变应万变,他们的粮草并坚持不了多少,他们若来攻城,下官敢用项上人头保证,无须援兵,让他们攻上一个月,雄州城依然是固若金汤!”
论打防御战,大宋有丰富的战斗经验,根本不畏辽兵。
富弼微微摇头。
“于知州,你所言,乃是稳妥之策。不过此次冲突的缘由乃是辽人污蔑并悬赏刺杀苏御史。官家的要求是让辽国皇帝向苏御史道歉,而今他们拒不道歉,我们若不主动出击,便落了下乘!老夫建议,主动出击,给他们点厉害瞧瞧!”
听到此话。
数名指挥使都非常激动。
武将全靠军功擢升,而今正是大好机会。
大宋西军根本就不惧辽兵。
于岳想了想,笑着道:“也好。若真主动出击,下官愿为先锋官!”
于岳在边境无时无刻都能感知到辽人那种自为为是的优越感。
若守城,他能守。
若进攻,他也想打一场胜仗,涨一涨士气,杀一杀辽人的嚣张气焰。
富弼看向一旁的苏良,问道:“景明,你怎么看?”
苏良挺了挺腰杆,说道:“我建议,先与耶律重元谈一谈。”
“谈一谈?那……那……这样一来,我们不是落了下乘吗?苏御史,我们不惧辽兵,我们手里的兵也不惧辽兵,我们能赢的!”一名厢指挥使有些激动地说道。
每次和谈,大宋都要丢一次人,武将们听到和谈便害怕。
苏良笑着看向他。
“我知咱们能赢,先听我分析一下当下的局势。”
顿时,众人都看向苏良。
在大家的印象里,苏良乃是朝堂最好战的文官,绝不可能向辽示弱。
苏良道:“此次,我们的真正目的不是让耶律宗真向我道歉,而是要重新签订澶渊之盟,废除岁赐。而废除岁赐的关键,在于必须是辽国先破坏澶渊之盟,即他们先动手。”
“我建议与耶律重元聊一聊,是为了激怒他,让他率先开战。你们以为我要和他讲和吗?我苏良何时丢过大宋的脸,我是想知晓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