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鸢翻了个白眼,拉过站在一旁为难的母亲大声振振有词:
“家训说了,人生在世,会当有业。
农民计量耕稼、商贾讨论货贿,工巧致精器用,伎艺沈思法术!
但是呢,由于士大夫“耻涉农商,差务工伎。”
所以文武事业两皆不能,这种人呀也就仰仗家世余绪,在社会上混个一官半职,出入各种名流场合,居高临下洋洋自得。
然而一旦遇到国家丧乱,只能“鹿独戎马之间,转死沟壑之际”。
因为他们呀自命不凡,心胸褊狭!”
“小鸢。”苏萝越听越心惊,起身连忙拦住苏鸢,小心看了眼苏崧待的里屋。
苏衍紧锁眉头思考,片刻后他抬眸看着瘪嘴的苏鸢不解:“二姐,族训有说这些吗?”
被苏鸢说得心肌梗塞的苏时咏也诧异抬眸:“对呀,苏氏族训什么时候说这些了?”
苏鸢被他们问得一楞:“没,没有吗?”
糟了,二十二世纪留下来的家训太多,她记茬了。
她一扫被苏崧打击的郁闷,摆了摆手转移话题:“不说这个,你们就说我说的有没有理,苏家身居高位太久,能走到今日这一步,你们有没有反省过?”
苏衍双眸茫然看着苏鸢。
苏鸢轻咳一声,认真看向桌上几人开口:“你们说祖父他们真科举舞弊了吗?反正我这些日子跟他们接触下来,我觉得不会。”
苏时咏递了个废话的眼神给苏鸢。
“那为什么我们会遭此大祸呢?”苏鸢看着几人。
苏衍感觉今夜自己的三观都受到了打击,还是茫然摇头。
“因为苏家是弃子!”苏鸢言辞犀利看着几人。
她敲了敲桌凝重看着几人:“朝堂的事我不清楚,但肯定不太平,现在圣上还康健,那万一贵妃一派真的上位呢!”
“慎言!”苏崧掀开帘子冲出来,满脸惊色看向苏鸢。
说完他还戒备看了眼屋子外面,连忙上前把门帘关上。
苏鸢瞟了他一眼轻蔑道:“我不说,你们都是高智商不应该想不明白,那就是故意醉生梦死自我沉醉咯。”
说完她看向苏衍,然后看向洪氏认真道:“娘,我现在行商真的不是为了吃喝、吃不了苦,我是对未来有着非常清晰明确的计划!”
洪氏还在为刚才苏鸢大逆不道的话心颤,她刚刚扶着柜子坐下,听到苏鸢的话抬眸复杂看了她一眼。
苏崧指着苏鸢狠狠道:“她就是蛊惑你们,悍州虽苦我等不能与她为伍。”
“我是你妹,你说啥呢!”苏鸢气得叉腰看着苏崧。
苏崧看着毫无形象的苏鸢气得抖手:“简直,简直夏虫不可语冰也!”
也不知道到底谁是夏虫,苏鸢瞪着他。
她挣开想要劝说的苏萝,看着洪氏几人直白道:“我的计划是凭自己努力脱籍!”
她看向苏时咏:“爹,半年了,你就说咱家开出了几分地?明年又能种多少粮,收多少食?”
她拨开苏萝阻拦的手,继续刻薄看着惭愧的苏时咏:“那些开的荒地上交完,养活你一人都成问题,到时候别说一家人脱籍了,活下去都成问题。”
苏崧嗤笑出声:“你现在这样巧言如簧就能脱籍?”
“当然!”苏鸢自信看着他:“我花言巧语逢人阿谀,那是为商之道,商籍虽低下却比罪籍自由些。”
她说完看向洪氏:“娘,我问了莲姨,如我族这种情况,出三代后就可以纳税脱籍。”
洪氏眼眸锃亮神情激动看向苏鸢:“真的!”
苏鸢点了点头:“士农工商,虽然往上升很难,但我已经有清晰的思路。”
苏萝也忍不住被诱惑,双手激动绞着帕子。
苏时咏想了想摇头:“二宝你说的行得通,但脱籍的税额可不小。”
说到这里他一顿,若是开荒,十代人可能都不行,不过今日二宝她们拿回来的货银。
可能还真有希望!
苏时咏想到此瞳孔放大神情振奋。
他抬手就是往柜子激动一拍:“二宝!你去做便是,爹支持你!”
苏鸢见苏时咏这么说,终于露出笑意:“不亏是我开明大气的爹爹。”
她抱着洪氏摇了摇:“娘,虽然这条路会让人误解,可我保证,属于我们苏家的傲骨和地位,终有一天我会拿回来的。”
苏崧没有几人激动,而是平静坐下戳破几人冷笑:“就算税额足够,户政司也可以阻拦,没有人脉,你以为哪些人审核能如此简单?”
苏鸢听到苏崧的话知道他认可了自己的计划,坐下娇俏朝几人笑笑:“所以,我们开荒也不能懈怠。
我已经想好了,郑渊的父亲在城牧司,他们一家待我极好,我届时请莲姨帮我说和,租赁些耕牛肯定事半功倍。”
苏崧诧异看向苏鸢。
他诧异的不是投机取巧的苏鸢,而是擅长整合自己现用的资源。
这种人他在京台书院见过,一个从底层爬上来的寒窗学子。
大京城人才济济,但京台书院的学子却是整个大京王朝筛选后的重才,几乎半只脚已经踏入了官场。